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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来读小说 > 替师尊婉拒无情道 > 第30章 秘密

第30章 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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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檐下的人未出声,脸部上半掩于黑影之下。

少女兀自背手走至阶前,仰脸歪头观察上位人的神情,“师尊生气了。”

“……”

此话经肯定语气说出,让院内更显安静。久安宁踏上一级台阶,凑得更近,看清了师无虞紧抿成线的薄唇。

“师尊走得仓促,徒儿都来不及同凌真师太告辞。”

待她慌忙行礼别过,转身已找不到玄影的踪迹。

一路追赶急如星火,硬是没能撵上,足见身前人气得够呛。

少女絮絮叨叨地控诉,师无虞这才知晓自己回山时无意识用速过快。

即使中途几番停留,仍是让人望尘莫及。

得知实情,袖袍下紧握的手松开一瞬,随即又狠狠握拢。

久安宁未使用移步法阵,仅是是用灵力赶路。

她不确定师无虞的返程方式,担心直接回到凤栖山与其错过。

不曾想,直至回山,期盼的身影都未曾出现在下一个路口,次次失望。

每走过一个拐角,久安宁的心就沉了几分。

待她走完回山全程,在院内见着师无虞时,慌乱的心才静了几分,即使对方见到她后始终缄口不言。

明亮的眼眸来回流转于师无虞的脸,随着晚风渐凉,少女眼中光点隐没。

再抬眼,黑眸中多了几分晦暗。

久安宁如狩猎的捕手又上了一级台阶,逼得人往后退了一步,彻底掩于阴影之下。

“一直不开口,是已不认师徒情谊了吗?”

一语划破庭中静寂,将师无虞辞别凌真时的失态摆在了明面。

久安宁直勾勾盯着近在咫尺的嘴唇。

若是这张嘴里还要再说出个“本尊”这样的自称,她保不齐会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举动。

自拜入门下,他从未与她用过这样生疏的词汇。

怎得今夜一遇凌真就跟换了芯儿似的?

三言两语间,看她的眼神与看旁人无异,寒凉似水。

站在身前的人是师无虞吗?

心中有股预感愈发强烈,她好像无法阻止任何事情,包括师无虞改修无情道和自己殁年的到来。

既然难逃十七年岁亡故的厄运,那不如现下亡于凤栖山来得痛快许多,好歹身葬乐土。

重生两世,视她如珍宝者,仅此一人。

若是师无虞都不待见她了,从未得人认可重视的事实会如掌掴,打得她脸生疼。逐出师门无异于要她的命。

眼底温热刚刚泛起,很快便被久安宁忍了回去。

感知到主人情绪起伏剧烈,沉睡养神的折玉转醒,意识到不对劲。

祂早已对师徒二人闹别扭免疫,每至听得面热时,都会装聋睡去。

今夜就眯了一会儿,事态怎么就飙飞发展成这样?

器与主,共灵识。

折玉心口处随之绞痛一阵,一股崩溃情绪入侵。

祂当然知道一切反应都是来源少女,于是看向师无虞的眼神多了几分怒气和不满。

死嘴,还不开口回她是想让我跟着遭罪吗!

一人一枪死盯之下,师无虞紧闭的嘴唇终是张开。

指节分明的手虚扶少女小臂,“饿了没?”

声音几不可闻,他又补了一句,“为师给你做碗面。”

恰时,夜风吹得海棠树叶哗啦作响。

一滴泪自少女眼眶滚出,砸至玄色衣袍之上。

早在心里预演多时的台词还是未能说出口,望着红着眼眶吃面的人,师无虞知道自己狠不下心来的。

“凌真她……”

“若是还认我,你就不要再提旁人了。”

话头刚出便被对面的人打断,看他的眼神虽凶巴巴的,但配上通红的鼻尖,恶狠气势少了大半。

师无虞听话点头,拾筷吃起面来,不再多嘴。

葱末伴着油花飘在汤面上,照出隐露愁容的俊脸,挑面的木筷随之将其搅碎。

安宁,你要我拿你怎么办?

……

拂尘长柄直指额心,来人严厉诘问:“修界尽知我爱惜良材,为何不将久安宁送与我门下!”

凌真步步紧逼,狠戾非常,烙铁般的目光烙在师无虞身上。

“她既无意修行,毋需旁人干涉。”

“无意?若不是受你干涉,她哪有拒绝迹象!”

神木柄端碰至额头,触感冰凉彻骨。

师无虞下意识摇头,低声喃喃:“无意,就是无意。”

“究竟是她无意修行,还是你有心阻止!”

凌真绕至男人身侧,目光更显凌厉:“莫非,你对她动了心?”

头皮瞬时发麻,下意识的反驳堵在师无虞喉间,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你可知她可是你徒弟!天地君师亲,何人如你此般教养!不是包藏祸心是什么?”

男人跪坐在地,双手紧箍喉咙,颈间掐出数条血痕,仍是无法开口发音。

他浑身无力,阻止不了凌真继续说下去,由得对方为他捆上一条条伦理荆棘。

“对自己徒弟动男女之情便罢,你还要毁了她的前途吗!趁被你祸害未深,让她择了合适的道门修行,也算是减轻罪孽。”

“你若是迷途知返,过几日将她送至我门下,名义上仍可以你为师。如此,明白?”

见地上的人摇头,凌真手中的拂尘近了几分,眉眼间闪过杀意:“你当真罔顾伦理?”

师无虞调用全身灵力,破了喉间禁锢,一股血自嘴角流出,但终是能发出声音了。

“她不喜之事,无人有资格强迫。”

见对方未被牵着鼻子走,回答逻辑清晰,凌真恼羞成怒:“胡扯,分明是你一己私欲。”

“是又怎样!”

日常面无波澜的人难得失态,齿间含血地以几近咆哮的音量回怼,瞠目欲裂。

只有他自己知道,被人戳穿埋藏多年的心思有多赧然。

师无虞身形抖得厉害,似是只要轻轻一推,便会散架。

大股鲜血自嘴边垂滴至地上,积了一滩。

他从未强加自己意愿于久安宁身上,从未。

是她自己说的,生世只认他为师。

为师……

男人自嘲轻笑,仿佛花光了他所有力气,身子无力倒在血迹之上。

是啊,她把他当师尊。

生世的事情。

什么时候动心的?他也不记得了。

但他记得少女每一次对他笑时的样子,像冬日雪原升起的暖阳,见了还想再见。

一阵猛烈咳嗽,师无虞呕呛出更多鲜血,凌真眉头一皱避到一边。

她与旁人不一样。

她起初怕他,对他敬而远之,可又总是会在暗处观察他。

这道视线,伴他快有七年之久。

师无虞的身体早已不许他强撑多久,可他还是执拗地每年中断闭关,只为见上女孩一次。

那时他全然将她当作徒弟看待的。

只是不知从哪年开始,女孩长成了大人的样子。

无需再仰头看他,也从幼时躲在他身后变成了站至他身侧。

现在,还学会了挡在他前面。

久安宁不是浑然不知他有事相瞒的,出关后,她常常对着人出神。

一日,她对他说:“不可以抛下我。”

抛弃,应是拥有者的权力,可他分明一无所有。

或许就是从那天起,他与世间有了理不清的牵绊,似糖丝,冷下后抿化,支撑他熬过数年。

无情道……

为什么要想修无情道呢?

回想起少女神情动容,师无虞呼吸急促了些,吸入的凉气引得腹部绞痛。

他向来不会拂她意愿,是她自己跑回来的。

即使她当场答应凌真,师无虞也不会说什么的,只是会有一点不开心。

捂心口的手力度骤增,青筋突起。

男人一时不知心脏的疼痛是身体上的,还是内心深处的。

穿心而过的拂尘给了他答案,凌真冷厉的脸在眼前放大。

她横眉轻哼:“留你终是个祸患,今日了结你,也算是为她铺路。”

是内心深处的痛,师无虞想通了。

淬毒的利柄穿过身体,毒素迅速扩展。

口中流出的鲜血变黑,只是一小摊,因为他已无血可吐。

全身哪处的疼痛都不及胸口处。

修长瘦削的手指费力抬起,在胸前衣衫处画圈。初见时,女孩在这染上了一滩污血。

现在,这处的衣料被他自己的血浸透彻底。

凌真见人已在撮空理线,心知他死只是须臾之间的事,索性拂袖而去,留人躺在冰凉的地上。

连回光返照都没有,师无虞逐渐意识浑沌,他比谁都清楚这是死前征兆。

累了上百年,该要休息了。虽然还有重要的事没做,心悦的人未娶…

“不是答应过不抛下我吗?你食言了。”

冷冽有力的声音一出,惊得师无虞太阳穴猛跳。

不知哪来的力气,他当即坐起身来。

“我没有食言!”

回应他的是空荡的寝殿和如银的月色。

师无虞上身只穿了里衣,贴在心口处的衣料完好,全然没有什么伤口,方才一切都只是梦魇。

但梦魇之中,他的言行皆为所思所想。

梦里的凌真拆穿了一个了不得的秘密。

今日久安宁本就因玄崇子一时心大,入拜帖幻境消耗过多灵识而体力不支。

又经凌真一耽搁,丑时才吃上晚膳。

临睡前她扯住人袖子,一言不发,也未有举动。

时隔多年,师无虞今夜哼了安眠曲。

女孩刚入修界时常胆战心惊,不敢独自在偌大的寝殿睡觉。

这曲子便是在那时为她哼了一个月。

换好床单后,师无虞重新躺下。

摸到了枕下少女送的虎牙吊坠,他却是怎么也睡不着了。

辗转反侧,只为反思一件事情:

他心悦自己的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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