涣舒酩挖了四方几角,停了下来,全部都是,她又想到春华一家说桃子香甜,只觉胃部痉挛恶心,竟是用尸体做肥料所成。
“姑娘,是姑娘吗?半夜不睡觉在桃花林逛什么?”
她眯眼看向院中越来越近的微薄的烛光,握紧剑柄,随便用脚把几处泥土遮盖上,脚下穿过桃花林,便窜出林中。
刚踏上墙头,墙角便有人道:“现在发现真正的凶手是谁了?”
涣舒酩低头见靠着墙的棋纺,蹲在墙头道:“你之前就已经知道了?”
棋纺道:“知道。”
她顺势坐在墙头之上,奇道:“知道你还不早跑,难道不怕死?”
“当然怕死,谁人不畏死,或大或小罢了,你现在就算怕,不也是江心补漏。”
确实,涣舒酩心道他倒是看得开,她现在才完全明白。
毋庸置疑,连着人头癖这一切都是屠夫故意为之,他也一直在与她斗智斗勇,互相监视,凶手一直不是他,他如此大费周章不过是为了拖延他们留下的时间。
要说他到底一直在拖延什么,又为何以身犯险的隐瞒。
那便是凶手为全村人,人皆是他们所杀!
当时那两家人之所以不敢认回孩子,因为人就是他们亲手杀害,碎尸残肢,无不对应春华口中语无伦次的血为圣洁之物,肉身污秽便要摧毁,灵魂才会得到洁净。
现在他们几人无疑已被村中所有人困住,他们的目的不难猜,把他们困死在这里,永远出不去!
许是棋纺这股清风明月的闲淡性,使得她也不急躁起来。
只听棋纺又轻口轻舌道:“原是要走,可有三人前后给钱,让我借财消灾。许是作恶多端够了便想着大发善心一回,救救也好。”
她瞪眼道:“谁曾给你银……”
说罢她忽而明白他所言,便转眼看他,哼笑道:“竟不知你还是个菩萨心肠。”
棋纺并未理会她的调侃,依旧悠然自得,开口却是浅白的调调,不似正常言说,反而拉缓轻寂,透着一股夜中的阴鬼气。
“世人还未曾道过我是菩萨心肠,道是常说,穷凶极恶,杀人如麻。我可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鬼,这世间所有知我名讳之人可都想杀了我。恐怕是做梦都想,可惜,我命大啊。”
杀人如麻?这几字非但没吓到涣舒酩,而是让她提起戒心,“你到底是谁!”
棋纺仍旧未说,漫不经心道:“龙渊门戒训,不问来路、行如过客。你犯戒了。”
她虽不知他如何得知,但除却跟皇城挂上钩之人又能有谁?
她并不畏惧,挑眉微微抬起下颚,道:“手别伸太长,我做何事不需别人多言,你以为本姑娘还怕你不成?”
他半笑摇头,没想到把她惹毛了,回声道:“是谁虽无可奉告,倒可提醒几句,三帮先皇,数次为皇朝铲平一切拦路之人,且为更朝换代稳固根基,十年未知名讳,是一生活于极灰阴暗之处,可谓穷极大恶之人。”
涣舒酩听他说这么多,还真反复推敲,皇城之中哪门哪户有此本领,她想遍无人可对,以她所知确实有限,不如回去问问魏叔来得快。
“好心提醒,可别打着心思去问,你提着几字便可招惹杀身之祸。”
她语塞,断了思绪,“你当本姑娘感兴趣?我根本对你的事毫不在意。”
棋纺:“那定是极好。”
可涣舒酩并不懂得他为何以身犯险留在这片几乎与世隔绝之处,这里若几人一同被困,那便是死也无人可知。
他们察觉迟缓无话可说,他早知却还留下,难道就真为那几两银钱。
她道:“你图什么,难不成想跟着本姑娘升官发财?”
“有何不可。”
涣舒酩都见他唇边荡开微微笑意了,撇嘴道:“你看着可真不像。”
棋纺这下表情正经起来,说道:“我是见你天资聪颖,万里挑一,定是骨骼清奇,随我归依道门如何。”
他说着随手往上面甩去酒,涣舒酩顺手接下,道:“道门还喝酒?”
“道门不似佛门,亦可结善缘守道侣。”他喝酒道:“你呢,你是谁?”
涣舒酩仰头痛饮酒,翘起一脚,双眼见明月,道:“我?你难道看不出来本姑娘是龙渊门探案手,五年之内是要成为神案手之人!”
棋纺紧倚墙壁,眺望远处道:“看得出来,可你似明月无影,无根可追。现世你只身一人,前无宗亲后无友人,如何入得了龙渊门?”
“你越界了。”
棋纺听罢,默然片刻,悠叹道:“那就喝酒吧。”
赵氏雨与云帆一直在时刻睁眼观看屠夫,唯恐他醒来,醒来也定是大怒大躁,涣姑娘不在,他们不知应付的过来不。
门在此刻被推开,云帆连忙问道:“怎么样,姑娘?”
涣舒酩还没开口,屠夫脖子晃晃荡荡的试图醒来,眼才起了一个缝,她侧提剑柄,手下干脆利落又给敲晕了过去,屠夫便醒来失败又垂下脑袋。
她谨慎先拉云帆出去详讲一番,随后进去看着屠夫,让赵氏雨出去云帆讲给他听。
再进来,两人脸色毫无血色,慌张的肉眼可见,云帆期盼生机的问道:“我们是必死无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