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境窟是三界之中最为阴寒的地带,待在那里的都是些阶下囚,或死后魂灵飘荡在那里,隆境窟被下了咒术,千百年来那片地带寸草不生,万物荒芜。是个人去了就只能等死的绝境之地。
大殿内逐渐恢复平静,语迟也没再不正经,坐正了身子,看向大殿中央的帝君。
帝君看向一旁的沉吟,声音严肃又厚重,听不出声音中的其他情绪:“近些时日,沉吟治理陵镇有功,理应封赏。改日让人登门送上布匹,还有珍宝阁的那箱玉灵珠也一并送过去。”
众人哗然,语迟倒吸了一口凉气。帝君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
送那么贵的布匹,还有那珍珠阁的玉灵珠。珍珠阁内装的全是三界内珍贵的宝物,随便抽出来一样都算得上是价值连城,玉灵珠是近些日子天界才搜寻回来的,据说百年才显形一次。
本该放在珍珠阁当个拥有美丽皮囊的珠宝,绝会令无数人艳羡。今天就宣布把那么百年一遇的玉灵珠全送沉吟了?
帝君哪儿那么好心。语迟在心里想。
不能是沉吟干了啥别的吧,干了什么值得帝君这样。
沉吟站起身双手叠在一起,微微朝帝君的方向弯了弯身子:“多谢帝君抬爱。”
帝君微微颔首,沉吟曲着身子坐下来。
分析了北庭渊的战事走向,死而复生不久就大获全胜,换做是其他方势力估摸着得闹的个三界无人不知,可这北庭渊相当奇怪,战争一结束就又消失在大众视野里,这几日来没半点风吹草动,平静的像是不久前没发生过那场战争一般。
这场突如其来的会议直到晌午才结束,语迟跟沉吟并肩走出大殿。
语迟浑身软骨头,走的吊儿郎当,语气懒懒地:“人北庭渊又不是傻子,还能照着帝君的意思走啊,我发现他们那群人特喜欢想一出是一出,人北庭渊肯定精着呢。”
语迟在一边滔滔不绝,沉吟倒是从字里行间听出些对北庭渊的崇敬感,围着北庭渊精明,北庭渊有远见展开话题。听了一路,直到走过羽璇殿外,沉吟才沉声打断了一句:“你好像个北庭渊的卧底。”
“……”语迟嘴角抽了抽,又道“那哪儿能啊,可别什么乱七八糟的都往我身上赖啊,被人听到可是要我小命的。”
沉吟又提步往前走着,语迟跟在一边还在神神叨叨:“实不相瞒,我确实对北庭渊有点敬畏感,消沉了几千年的势力突然死而复生,一回来就干仗,而且还干赢了,赢了之后人家也不说昭告天下,这种又有实力还有点良心的势力三界之中你能找到几个。”
语迟在战事爆发时是在前线的,与对方势力交手时更能直观的感受到对方实力的可怕,足以在短短几日就结束这场大规模的战争。
不过这几日里在战场上语迟都没看见过对方的首领,按理说一方势力开战首领都是冲在前线的,可几天下来语迟连人家一根毛都没见过。
各种各样的传闻流进耳朵里,有说人家北庭渊只渊兵的实力便足以打完这场战争,首领甚至不需要主动出手。也有说首领只跟对方最高级别的战神打,说是只有这种级别才配成为他的对手。
语迟光是听听都觉得这北庭渊首领当真是狂妄到骨子里,也更加好奇这是个怎样的人,又拥有着怎样骇人的实力。
“就是可惜没看到北庭渊的首领,”语迟说,“话说也是,怎么打个仗首领还能不出面,这也太侮辱人了吧?!”
不出面就干翻几个势力,语迟心情有点难言。
“你说那北庭渊的头儿得强成什么样,能当北庭渊的头儿?”语迟问他。
北庭渊北庭渊,沉吟脑子里这三个字无限循环着,一遍一遍刺激着脑神经。
沉吟听到这句话思绪才被拉回来一些,眼前的白布被泼了颜料,将天边的轮廓渲染成橘黄,在此刻安谧又寂静。沉默了几秒才道:“应该挺强的。”
北庭渊首领。
实力很强。
沉吟在静谧中扯了扯嘴角,突然想到了什么。
陵镇在经过救济后状况比往常好了不少,战争时期民不聊生的现象也减少了很多,虽依旧不及京城般繁华,对当地人来说,却也已经知足,在这个时候,能保住命就已经算是奢侈,又怎么奢求更多。
街道里零零散散的走过几个人,穿着破旧的麻布衣物,头发散落在肩上,沉默的走在街上。寻声身着低调,一身的黑色,微低着头穿过一层层的人群,最后停在一扇门前。
光是看门就透露出岁月的痕迹,边角破损,有用利刃劈过的印记,红色木门大面积褪色,陈旧又腐朽。
寻声推门进去,门内的房屋很小,看上去就不像是能过的舒服的样子,庭院里种了一小片菜地,寻声看见个佝偻着踩在菜地里的身影。
寻声走到菜地的边缘处,没踩进那片土地里,老人像是还没发现他的到来,闷声摘着菜,寻声盯着这削瘦的身影看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喂,别摘了。”
那头听到这声音才转过来,看见寻声的脸后很是高兴,喜悦压抑不住,把沾满泥土的手往衣服上擦了擦,从菜地里走出来:“是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