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声从长长的袖口里掏出几副曲灵散，伸手递给他：“随便买的。”

老人看清这是什么后，面上满是拒绝，推拒着寻声伸过来的手：“使不得使不得，我可吃不起这些东西，我这把老骨头身上毛病多了，要不了这些东西。”

寻声哪儿容得他拒绝，直接把手里的东西搁在一边的石桌上，看着他：“有什么使不得的，不想要你等会儿扔了。”

老人家脾气好，也许因为寻声是个年龄小的，对他有股莫名的亲近感，像是素不相识却又血脉相连的亲属那般。

老人家扯着寻声问了几句近来过的怎么样，寻声不想给老人家平添烦恼，应付了几声。

最后跟着老人家坐进了屋内的椅子上，寻声环视了圈，皱着眉：“你随我回北庭渊。”

老人家下一刻就拒绝：“使不得使不得，我孙女儿孙子都在陵镇，我还得找他们回来。”

这句话寻声都听烦了，事实上哪来的什么孙子孙女，老人家一个人的念想罢了，儿媳妇早已经带着孩子离开，只留老人家一个人傻傻的在陵镇等待家人回家。

寻声也从没打破老人家的念想，每次听到这话只沉默几秒，然后妥协的说嗯。

看见天界对陵镇的态度，再加上几次看见老人家居住的环境，寻声几次想强行将老人家带回去，看见老人家想着孩子笑的样子，又犹豫了。

早跟他回北庭渊就好了，好吃好喝供着，那还用在这狗日的天界过这猪狗不如的日子。

他当时都说出来这样的条件，老人家只叹息着摇摇头：“晓晓回来家里要有个人，”

寻声抬头看向他，他不知道为什么一个人可以有如此深的执念，几年如一日，死死守着这片荒芜又破败的地方，就只是为了等一个没有结果的结果。

寻声盯了几秒，还是没忍住开口：“回北庭渊不好吗？”他扫视了一圈残破的屋子：“不用住在这种地方，也不用担心饿死。”

老人家叹了口气：“孩子，我一家老小在陵镇生根，我一把老骨头怎么可能一个人去别的地方。”

寻声下意识开口：“可是他们……”已经不在了。

后面半句话背寻声硬生生压下来，沉默的注视着老人的神色，见他格外坚持，寻声反倒有些犹豫了。

难不成又要跟之前一样因为老人家几句话就又放任他留在这陵镇吗。

他其实是想不明白到底有哪儿好的。天界那群人对底层人民都这个态度，为什么他还是会想待在陵镇。

寻声听见老人家宽慰着他：“孩子，你也不用太担心，仗打完了，这儿也就太平了，而且最近也有人来救济陵镇，日子过的也没像之前那样了。”老人家又笑了笑：“前段时间有个年轻人来陵镇救了很多人，天界其实也还是有好人的。”

寻声靠着木头椅子的椅背，想都没想：“天界都是畜牲，哪儿来的好人。”

还有老人家一通畅想着陵镇美好未来的说辞，寻声都没打断，只能在心里想着天真，哪会有那么容易，仗打完了，天下就太平了吗？不会的，因为根本打不完。

照天界帝君那个尿性，估计压根都忘了还有陵镇这么个小地方。这个时候随他去北庭渊，对他来说分明是个更好的选择，待到什么时候天界再次给北庭渊使绊子，两方势力再次开战，那个时候就晚了。

寻声又听到了一番否认他的话的说辞，他没说话。

老人家絮絮叨叨说了好一会儿，才想到了什么：“对了，我还忘了那孩子今天要来，你先等等，我出去看看他来了没。”

寻声想喊停：“等会儿，你去等谁……”没说完老人家就已经走了。

一口气憋在嗓子眼，寻声看着老人走出去的方向。

老人家出去了有一会儿了，还没看见人的影子，想着老人家让他等等，寻声也没急着走。

寻声站起身走到窗边，窗外刮起了一阵风，带过地面上几片枯黄的落叶，在泥土地里滚了几圈，有几片落在树旁紧紧贴住树干。风声穿过树丛，窸窸窣窣的响声响起来，不知不觉的，寻声就看的走了神。

根本没意识到身后进来个人，直直的立在门口，没走进来。

他的声音低沉又平静，混在林间的风中，在此刻又在耳边无限放大。

“你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