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自然不会回答寻声的问题,只是用寻声的脸又回应了一个笑容。
这笑容没刚刚那么欠打,像是表明自己的态度。
寻声搞不清楚这人想干什么,内心只是觉得日了狗,原本连轴转几天准备睡个觉,刚准备躺下这狗日的人就跑过来用他的脸跟他玩自娱自乐呢。
这会儿寻声没办法为所欲为,身体里那位似乎是亢奋的很,精神百倍,不然估摸着也不会半夜三更闲的没事干跑来他的身体寻乐子。
您没自己的事儿要干吗。寻声很想问。
寻声看见自己拿过纸和笔,铺平了纸,把毛笔在墨水中蘸了几下,染上了黑墨。
手也不听他使唤得蹭蹭往白纸上写着什么,寻声疲乏的快要直接闭眼,却又无奈被这人牵制着无法入睡。
纸上写着:如若有缘,自会相见。
寻声想着见什么玩意儿见,他要见到准把这人一刀劈死,您能先回去睡觉吗,你不困总有人困吧。
手又开始动起来,寻声费劲的抬眼看纸上的字。
纸上写着:莫问在下名谁,我即是你。
什么乱七八糟的,还有谁问你叫什么了?自作多情什么,还我即是你,你是我什么你?
寻声觉得自己的精神力都在颤栗,一半在昏沉,一半在亢奋,那人像是来了兴趣,写的更加起劲。
那人说,深夜来访,首领莫怪。
寻声太阳穴猛跳了两下,来都来了,再说这看似后悔的话不觉得虚伪吗。你但凡心存半点愧疚,现在就该麻溜儿的滚出我的身体。
寻声用尽力气攥紧了拳,没两秒又被身体里那股力量牵制住松开了拳头。
纸上写着,首领大度,莫为身外之事动怒。
寻声:“……”
这不是刚巧不是身外之事吗。
就正撞在枪口上,霸占着别人的身体,他倒是玩的不亦乐乎,丝毫不受他的影响,反而越来越起劲。
寻声眉间有隐隐崩溃的情绪,额角青筋暴起,疲惫跟怒意交织在一起,他真的有一掌下去干脆两人一起死的冲动。
给你惯的。
寻声见那人又开始提笔,他用力握着笔杆,像是想制止这一无聊的行为,力气大到指尖都开始泛白,发现无济于事后,愣着看行云流水在写的手。
他说,夜色尚晚,叨扰首领了,来日再会。
寻声真的懒得在心里理解这些屁话到底想表达什么乱七八糟的意思,只是突然想到这人这么文绉绉又虚情假意的说话方式,倒是跟晌午时见的那个伪君子大差不差。
都是一副欠打又虚伪的嘴脸。
感觉到身体里那股力量的放松,寻声松了口气,手上的动作也停了,那股力量带着他起身,往床边走。
寻声微微怔住,摸不清这人要干什么。
下一秒寻声便被那人带坐在床上,然后躺下,还顺便伸手拂过被子盖在身上。
是这人良心发现了?大半夜过来整这么一出是为了让他认识认识这个人吗?专门过来找找存在感?
寻声心里这么想着就又冒出一股火,结果那人像是能感应到似的,那股力量回旋在心脏旁,被烧的滚烫的血液在此刻也被融入清冷,混合在一起撞成了温热,寻声的心脏都平静了几分。
那人的意识逐渐从身体中抽离,寻声感受到专属自己的身体,不过这人一离开,疲惫感劈天盖地的袭来,根本盖不住,刚刚还能被那人的亢奋状态带着强撑,这会儿不行,困意席卷了整片大脑,眼皮不受控制的合上。
窗外沉闷又寂静,时不时传来两声猫叫,猫踩着石板跳上来踩上了屋内的窗棂,立在上面看见高大身影的模糊轮廓,又兴致缺缺的跳了下去。
那高大的身影立在床边,盯了床上的人几秒,缓慢的弯下腰,与寻声的睡颜一点点拉近距离,到了能听见寻声平稳呼吸声的距离,他停了下来。
这人修长的手去碰寻声的下巴,力道轻缓的捏着,又笑了出来:“有这么困吗。”
刚刚在他身体的时候就察觉到这人状态不怎么好,不是他在,估计能困的一脑袋栽到案板上。
他的手从寻声的脸侧游移到寻声的眉眼,这人还真奇怪,平常就没见他笑过几次,就连睡个觉这眉头都还皱着在,平日里应该是忙的脚不沾地。
这人看着寻声的眉眼,手抚上寻声的眉头,缓慢又轻柔的抚着,嘴里似乎是在感慨:“首领这么忙啊……”
那人看见案板上的纸,眉眼里又带了笑:“那便,改日再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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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的栖羽宫不太平静,便是如这些时日大差不差,在同样的时间屡次出现的人。
沉吟坐在高凳上,一只手支着脑袋,眼皮低垂着,神情淡漠,已经不知道是第几遍说着:“方才便说过,我不知晓。”
那人跪在几米外的地面上,不知道是哪来的毅力,满脸不相信,摇着头:“不可能的殿下,求您告诉我,我父亲身在何处?您若是执意不说,我也只能夜夜叨扰了。”
沉吟也纳闷着,怎么这人莫名其妙的就赖上自己了,摆明了给不出答案的事情,这人就是不放弃,笃定自己肯定知道他父亲的行踪。
那就必然是有人吹了耳边风。
不过这人的脑子也可见有多灵光,被人耍着玩还不自知吧。
再过一炷香时间便是辰时,这人也是会挑时候,颇有一副不给答复就不走的无赖样子,沉吟哪是个有耐心的,见这人许久没动作,直接赶人:“你该走了。”
那人眼神坚定,没半分动摇:“恳请殿下先告知我父亲身外何处。”
沉吟也懒得应付:“如若我说,我不知晓,你可否另寻他人?”
那人说:“如若殿下不知,那我也只能等殿下想起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