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说个你不会再来了能怎样。
沉吟仅剩的那点耐心也被磨完了,手指按了按太阳穴:“我不知是何人在你耳边吹了什么耳旁风,但我的确不知晓你父亲的下落,此事之前,我甚至与你们二人素不相识。”
沉吟半个身子倚在椅背上,居高临下的倪着他:“不论你信与不信,这就是我的答复。”
青云与他对视了一秒便即刻垂下眼:“我曾听人说,殿下亲眼目睹我父亲遇害……”
“……”
这种不过脑子的屁话。
沉吟沉默两秒,回答:“并无此事。”
“日后这种话不可轻信,若是依旧鲁莽行事…”沉吟抬眼看他,“落到别人手里,那可便与如今不同了。”
“后果你应该很清楚。”
青云垂着头,半晌没说话。
沉吟也不想气氛就这么僵着,给他提供了个选择:“你父亲的事,你暂且继续调查,若是查出什么,可与我汇报,我会尽力而为。”
青云听到这句话瞬间抬起头,不可置信道:“殿下此言当真?”
“自然。”沉吟说,“不过,我姑且一试,如若中途发生意外,你提前有个准备。”
青云自然知晓这次行动不可能保证万无一失,沉吟能答应帮他这一次都已经是因祸得福,怎么可能还敢再去想更多。
青云站起身给沉吟鞠了一躬:“多谢殿下。”
沉吟微微颔首,随即青云便慢慢退出宫中。
宫内也因这人的退去而沉静起来,被笼罩进一片暮色当中。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暮色被天光毫不留情的掩盖,便到了辰时,沉吟没有贪睡的习惯,天边刚刚泛白便起了身。
听语迟说辰时在海月堂那儿能最先看见日出,他先前与沉吟提过多次,不论这人说的多么声情并茂,多么愤慨激昂,把这海月堂的景色用多么夸张的口吻描绘出来,沉吟也从未试过听他的意见。
正是因为语迟的那副言语,原本宜人的光景都被吹的让人没有一点想去看看的欲望。
这会儿沉吟倒是鬼出神差的想到了这么个地儿,恰逢政务不忙,去解解闷倒也无妨。
海月堂是个规模不大的赏景的好地方,坐落在京城边缘的皖辛湖旁,到了之后沉吟才觉得被人吹的这么邪乎原来也是有几分道理的,站在海月堂的中央往下俯瞰,不仅仅是能最先观望到日出,京城的繁盛与烟火气都能落进眼里。映出一片灯花与星斗的形状,也就是这时,昼夜交织,边缘模糊,融成一片奇异光景。
可能正是因为这样,进入海月堂的门槛也愈来愈高,像语迟这种经常来这儿的,守堂的也把他脸认熟了,每每见到也不多废话。沉吟刚进来才发现这殿下的身份这么好用,也没说几句话,几个守堂的看见他腰间别着的白色玉佩便放他进来了。
沉吟站在台子上看见了日出,渲染了半边天。
“来来来,给钱给钱!”
“公子今天运势肯定不怎么好,怎么可能输给这个无赖……”
“你说谁无赖呢!你们魔界的果然不会说话,整天穿的乌漆麻黑的,还指望有什么运势呢,明摆着给自己招邪!还给自己找什么理由呢!”
“你怎么说话呢?!你们天界的还有脸说这种话?!”
几个人的声音越来越大,吵成一团,场面一度混乱,沉吟绕是对这风景再感兴趣也不得不被这声音吵的转过头。
沉吟站定在原地看那几个人,听到那几个人说的话,围绕着天界不是人,魔界是无赖而展开的一系列不堪入耳的话。
“要么就别来海月堂啊,输了还不给钱,不是无赖是什么?”
“来海月堂怎么了?海月堂用来给你赌的吗?!你吵吵嚷嚷什么呢,我们说了不给钱了吗?!”
那男人说完就从衣服里东掏西掏也没掏出来这些钱,还是缺了不少。男人逐渐变得有些难堪,又不愿承认,干脆继续往自己兜里摸着。
“兜都要掏穿了吧,没钱还敢跟咱们几个赌啊?今天这钱要是给不出来,你也别想从这海月堂出去!”这个天界男人说。
眼看着局势变得有些焦灼,空气都凝固了几分,再没人去多管个闲事,那魔界的男人估计真走不出这门。沉吟也不是个爱管闲事的,就这样僵着也不是不行,起码消停了会儿,不打扰他看日出。
正准备把头偏过来,就又被一道声音吸引了注意,来了个多管闲事的人,戏剧性的打断了这个僵局。
沉吟见那人好像很自来熟,声音热络的跟见到自己失散多年的好友似的,那男人从衣袖里掏出一把银子放在他们面前的桌子上,嘴里说着:“哎哎哎,大家给我个面子,都别吵了,哥儿几个大老远看个日出也不容易,天界那几个哥们儿动静小点儿,声音快赶上那锣的声音了。”
这……
不来还好,一来这声音绝对是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应该是个有钱人家的傻子。沉吟心里想。
随即沉吟转过头,对上了那声音主人的脸。
那人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什么:“魔界的那个哥们儿,今儿这钱我帮你先出了,不用还了啊,我这人就这么大度……”
这话明显还没说完,身后出现的男人满脸戾气,手上的动作有些粗鲁的捂住那男人的嘴,把他往后带了几步:“令兄身患重疾,各位不必当真。”
沉吟顺着这动作往后看,非常巧合般的看见了那副依旧是皱着的,全然装着烦躁的眉眼。
几个时辰前刚见过的人出现在面前。
沉吟挑了挑眉。
有点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