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寻声背着他回来,把他放到床上,把一边的被子扯过来给他盖上,对旁边的人吩咐道:“一会儿把汤药端上来给他喝了。”
一旁的侍女怯生生的问了一嘴:“淮公子不肯喝怎么办……”
寻声转身了:“那就灌。”
侍女:“……”
寻声也没觉得哪有问题,不然明日起来又要念叨这儿疼那儿疼的,念的他头也疼。
寻声又坐到殿里看白天没看完的奏折,这段时间经常这样,前些时间去灵书阁翻个遍也没找到关于那石头的一丁点下落,直觉总告诉他这块石头有问题,却找不到任何突破点。
白天传来的信纸是魔界发来的贺词,寻声大致扫了眼便扔到一边,这一忙,便又到了深夜,寻声也懒得回去了索性在这里眯上几个时辰,隔日也可以直接办公。
寻声闭上眼,一个时辰便已入眠,静谧的空气里时不时伴随着几声蝉鸣,亦或是几声猫叫,最后渐进的是一阵轻缓的脚步声。
微风从上层的窗口中灌进来扑向这人,衣角被这风牵起一阵弧度,与这夜色相衬的格外和谐,这人一步步的靠近,最终走到寻声的座椅边,扫到了桌上的狼藉,便知道这人又是忙了一夜。
他弯下身去整理桌上的奏折和信件,理好放在一边,随后目光便又移到寻声身上,月光投过来打到这人的背脊上,渡上了一层白光,与这寂静的夜融合着,说不出的孤独。
就任由着风刮进来,也不知道多穿点。
这人把身上的衣物取下来披到寻声肩上,蹲下身看着 他,好一会儿没出声,似乎就是想这么安静的看看他。
最后,他轻声道:“怎么还是回来了?”
他抬手碰了寻声的脸颊,冰凉的触感,他皱了下眉,把温热的手贴上去帮他捂热,还是轻叹了口气:“该罚。”
他知道寻声听不到,却还是道:“罚你睡个好觉。”
他顿时觉得自己可能是疯了,这在外人看来跟自言自语有什么区别。
不过也罢了,他自愿的。
隔日,这话像是真的有什么神奇的作用,寻声竟睡到午时,醒来时阳光暖和的洒到案板上,寻声一伸手身上的衣服便掉落下来,寻声疑惑着捡起来,昨夜有人来过吗,他昨夜睡过去的时候分明没有这件衣服。
还有这案板是怎么回事,昨夜睡过去前分明还是一桌的书籍和奏折,这会儿竟整整齐齐的摆在桌旁。
不过这疑惑没持续多久,寻声全然当有侍女或者佣人过来整理的。
直到暮长老走进来说完公事,寻声才问:“昨夜,有人来过?”
这一问到把暮长老问懵了:“是丢了什么东西吗?大殿守卫森严,边界更是有侍卫把守,应该不会出现这种纰漏。”
寻声点了下头,只当自己想多了。
也许是昨夜他自己梦游收拾的呢。
寻声抿了口手中的水:“对了,一个时辰后我去一趟石镜轩。”
暮长老诧异的抬头询问:“首领你……怎么会突然去石镜轩?”
寻声摩挲着手中的茶杯,垂眼看着桌上的另一封信,昨夜思索已久,其实早已按捺不住,不知道是不是寻声的错觉,总觉得这信上一字一句都是在向他抛去橄榄枝。
最后一句,有缘再会了。
明明想见就能见到的人,怎么弄的跟生离死别似的。
寻声默了会儿,发现自己已经盯着空茶杯很久了:“想去看看。”
暮长老也是个聪明人,没再往下问。
石镜轩坐落于人间范围最广的一片竹林尽头里,这竹林这段时间不知为何总是频繁落下叶子,经常落的石镜轩门口满地,这儿的主人也不恼,似乎就对这景象颇为享受。光是往这四周撇一眼,倒确实是个饮酒作赋的好地方。
寻声独自一人走到这里,风从竹林穿过竹叶相互摩擦碰撞,寻声抬眼忘去,一片竹叶便坠落在他眼睫。寻声眼睫轻颤,抬手拿开这片竹叶。
寻声在踏入石镜轩的前一刻都还恍惚着,原来太久未踏入的地方,重新过来是这种感觉,心中落了灰的地方拂过一缕风。
寻声推门进去,扫了一圈,和原先一样,没什么变化,屋子正中央还是一张木桌,上面摆着万年不换的清茶,这茶是沏好的,还在往上冒着白气。
寻声熟练的在那桌旁坐了下去,很平淡的拿起茶杯抿了口,又往旁扫了眼。
捉迷藏呢。
寻声淡淡道:“玩够没。”
屋内依旧寂静,没传出半点声音。
寻声不喜欢这种游戏,索性将手中的茶杯向前方一扔,没两秒就闪出个白衣人影接过杯子拿在手上。
见这个终于出现,寻声才又拿起壶倒茶,声音听不出情绪:“有意思么,沈惊秋。”
沈惊秋拿着杯子走过去坐下,把杯子放在桌上:“差点坏了我的杯子。”
寻声两杯茶都倒完,另一杯推给他:“早出来不就行了,还玩小时候那一招,无不无聊。”
沈惊秋笑了下,也接过茶杯抿了口:“怎么想着来我这儿?”
寻声眼神冰凉的看他:“装什么,杯子都放了两个,不就等我过来?”
只能说还是瞒不过他。
沈惊秋说:“这些时日,过得可好?”
寻声没怎么犹豫,这种问题,他向来不犹豫:“能有什么不好的。”
一听就知道是个敷衍答案,不过沈惊秋也没打算从他嘴里听到什么别的回答。
“北庭渊最近好像很热闹,”沈惊秋嘴角总是挂着笑,这下也不例外,“寻声,你还要瞒着我吗。”
寻声不知怎的竟然莫名其妙感到心虚,突然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