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李秋水懊悔自己怎么就没乘电梯时,终于到了一楼的大厅。
大厅空荡荡,高跟鞋钉在地面的响声还能荡起回音。
佣人的数目控制着比湖泊对岸的那架待命的运输机的运输量少一个。
供客人等人闲聊喝茶的茶几旁的沙发上,惬意地斜倚着一个懒散的青年,他修长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扣弄着打火机的钢盖,也发出咔哒咔哒的声音。
他掀起低垂的柔软眼睑,露出温柔迷茫湿漉漉的眼睛。
和李秋水对望。
李秋水心中默数”三,二……”
还没有数到一,余秋荃随即从沙发上弹了起来,冲到她面前跪下,又哭又笑,一把鼻涕吹大泡地揉她的脸“卧槽,我还以为你之前跟我通话的时候是在撒娇,用了自己小时候的映像,没想到是真变得这么小。”
“啊,啊啊,太可爱了,秋水变成了那个一天到晚追在我屁股后头喊‘葛格葛格’的小乖乖了!”
李秋水忍住了一拳抡上他脑壳的冲动,这只会让他本就不太正常的脑袋雪上加霜。
正忍得面目狰狞,余秋荃将她揽入怀中,下巴磕在她肩膀上,一手疯狂撸她的头,估计鼻涕全在她衣服上了。
李秋水觉得自己现在能一巴掌扇飞他。
余秋荃突然又一把抓住她的肩膀,仔仔细细地打量了好久,复又抱入怀里。
哭着说“活着就好,活着就好,我们不去瑟斯塞普提堡了好不好,我们别管什么安娜了好不好,我们一起好好地活着,好好活。不要复仇了……”
后面嘤嘤嘤地也不知道说了个啥。
也不知道自己现在脸上是个什么表情,只是不由自主地深深叹了一口气。
怒搓他狗头,幽幽说道,
“劝人行善,自己不为。你可是个人才。“
余秋荃默默放开她,低头啜泣,睫毛沾着三两颗眼泪,扑闪扑闪地掩着眸子,看不清里面的情绪流转。
“你一个回来给人布局的,劝我作甚?”李秋水笑了,这个人活了这么多年,几乎从稍微懂事起就生活在复仇和去复仇的路上。
亲者痛,仇者笑。
“我此生就这一回,此后我再不会……”
李秋水将食指按在他鲜红的唇上,“慎言,谎言难听。”
转身,“东西都准备好了,自己好好熟悉熟悉,我要走了。”
“能让他们想起忏悔自己对姑姑做过的事情吗?”
“能。”
“知道了,之后发生什么事你就不知道了,他们都是舍己为人的英雄,对吧?”余秋荃站起来,拍拍裤腿上并不存在的灰。
回答他的是咔哒咔哒的高跟鞋跺地板声。
他将手伸进西服内袋,深深吸了一口气,目光再回,那人早已走远,长长叹一声,还是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