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综上所述,自己好像对格林德沃小姐——
一见钟情了。
卢平在人生的前几年里,听过不少男人分享自己的经历——无论麻瓜还是巫师,在某些时候,人类的情感共鸣出乎意料的相似。
其中不乏娶过好几任妻子的企业家哭诉怀念自己的初恋,又或者某位浪荡子在成为浪荡子前,曾最为钟情的已故女友。
但有些故事的结局不全是坏的,比如有位偶尔来酒馆,选择提酒回家的工人。即使家境并不优异,但与妻子的感情倒是常年如一。
据他所说,他和妻子认识很久了。
至于有多久?
刚领完工钱的男人摸了摸下巴,又开口打包了一份被淹没在菜单角落的乳酪蛋糕。
——比他知道乳酪蛋糕的时间还早。
男人这么回道。
因为年轻时的他,最大的愿望,就是在发完工钱后,给邻家的姑娘带上一块蛋糕。
“但现在都老夫老妻了,她还是这么喜欢吃这种甜腻腻的玩意儿,非要我给她带。”
男人的声音咕哝着有些抱怨,眉眼却笑呵呵地看向店家手中已经打包好的牛皮纸袋。
“也就知道你会来买,才没把这个品类撤下去。”店家摇了摇头,转头对暂住在酒馆二楼,搭把手帮工谋生的小卢平道。
“蛋糕的利润太小,材料还容易亏损——又有多少男人会在买酒的时候打包甜品呢?”
小卢平似懂非懂地眨了眨眼。
于是他知道,第一眼看中就喜欢的姑娘,大概会成为未来人生中最重要不过的环节。
——但也只是粗略了解。卢平很清楚,自己这辈子都被曾经的利爪撕裂了一切可能。
他也没想到,未来有一天,真会遇到让错误的自己遇上说句话就怦然心动的女孩。
卢平垂眸跟在薇安娜身后,被牵引着、紧张悬动的心却是突如其来的难受。
好像还没开始,就预感到了错过。
“如果身体不舒服,一定要及时说哦。”金发摆动出晃眼的波涛,女孩回头轻声道。
“没必要因为一顿饭为难自己。”
“啊……”卢平愣愣应了声,随即立刻反应过来。“我、我知道!我没问题!”
月圆才刚过去……或许这个月、未来的二十几天内,他可以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和格林德沃小姐相处,先把自己欠下的还了……?
“到了。”薇安娜的声音自前方响起。
卢平跨入正厅大门,下意识抬头,随即被正厅内华丽富裕的景象惊得头皮发麻。
他瞪大眼看着长桌上堆积成小山的食物——大多是没见过的,甚至比他在最豪华的酒馆能看到的场景还要丰富惊人。
“这里平常是用来举办晚宴的。”女孩有些不好意思地抿唇道。“是不是有些空荡?”
“我和西弗一般会在侧门的小房间内用餐。但想着莱姆斯是第一次来,就稍微准备了下。”
“可、这也……太、太多了。”
卢平感觉自己的声带都在发抖。
就凭他们三个……怎么吃的完!
“吃不完的会喂给迷雾林西南方向的杂食植株。”斯内普淡淡瞥了眼被震撼到的卢平。“那些东西什么都吃、对生熟没讲究。”
卢平一时没反应过来斯内普的意思。
他眨着眼看向忍俊不禁、捂嘴偷笑的薇安娜,小脸上满是茫然和疑惑。
斯内普熟练躲过女孩娇嗔袭来的手,快步走到另一侧——恰好挡在卢平和薇安娜中间。
“好奇的话,就自己去看。”
“西弗!”薇安娜笑着拽了拽他的袖子,转头对卢平道。“可别靠近,那些都是危险系数极高的植株——会整个吞食掉入侵者。”
“吃……吃人?”
“它们消化的不快。”斯内普冷笑着扯了扯嘴角。“比起被内部的黏液腐蚀致死,倒是更该考虑如何在那些东西的胃里呼吸。”
“毕竟它们会等猎物失去气息后再开始吸收养分。”薇安娜宽慰道。“但一般而言,它们不会胡乱攻击人——除非你动了宝贝。”
“宝贝?”
卢平略过斯内普不善的视线,挨着女孩另一侧的位置坐下,坐姿乖巧地问道。
“什么宝贝?”
斯内普冷哼一声,同时看向薇安娜——显然,他也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是什么。
“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儿。”她歪了下头,指尖绕起身前一缕金发,思考道。
“对于那些杂食性植株而言是重要的东西,但对我们来说不是——或许就是某种药材?至于再具体的,也没人和我说过。”
“那这些,你是从哪儿知道的?”
斯内普敏锐问道。“又是你父亲?”
“……”
空气骤然安静,不多时,女孩耸了耸肩。
“秘密。”她轻声道。
斯内普有些意外地挑了下眉。
难得的,她没用传言里那个不知所踪的伟大父亲搪塞问题。
“真的好危险啊。”卢平并未太察觉两人之间凝滞的氛围,只是感叹道。
“外面的人只是将这片迷雾林视为不祥之地,但至少目前从未听说过有人丧命于此的。谁又能想到里面还藏有这种植株……”
“不然怎么骗你这种人进来?”
斯内普不客气地哼道。“没脑子。”
卢平插向牛排的手一僵,嘴角无奈露出苦笑。
他刚想说些什么、简单回复个两句,就听到女孩甜软的声音轻飘飘在耳侧响起。
“……是冒失鬼。”
语气间尽是开玩笑般的打趣。
正欲冒出口的话戛然止住,卢平的脸顿时涨红,赶紧端起一旁的茶杯猛灌两口。
“要不是莱姆斯有勇气闯进来,我们还没法这么早认识——至少在入学前没机会。”
薇安娜好脾气地美化了卢平的行为,漂亮的眸子笑意盈盈地看向身旁的男孩。
“咳、咳咳……”
侧脸被盯得阵阵酥麻,卢平一时不觉,猛地被清水呛住,气息不稳地咳嗽起来。
“不、咳咳……别……”他捏紧杯子,相较于同龄人而言偏大的手掌在平滑的玻璃杯面上烫出雾气描绘的掌纹。
格林德沃小姐总把他想得太好。
卢平屏着气,默默感受女孩的小手一下又一下地抚过身后,用温和的魔力帮扶自己缓息顺气,通红的耳根亦是顺着脖颈,漫出艳色。
——明明……这么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