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来读小说

繁体版 简体版
都来读小说 > 非鬼 > 第7章 第 7 章

第7章 第 7 章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沉厄可以确定,但凡是个审美正常的人,都很难对着此刻明秋的容貌,说出“讨厌”两个字来。

如果现在的模样,当真是明秋原本的相貌的话,那么他的确算是个美人。

可惜,他是明秋。

只要想到是明秋,纵使他美得像是天仙下凡,沉厄也只想默念色即是空。

何况明秋远远达不到那样的程度,到目前为止,见过的人里,沉厄只认木长臻一个“天仙”。——虽然这个“天仙”,他当真是这辈子都不想再遇见了。

明秋问沉厄喜不喜欢他现在的模样,沉厄其实觉得没什么回答的必要,因为他的回答注定不会改变,□□里面加了糖,本质也仍然还是□□。

“去沐浴吧。”沉厄有心结束和转移这个话题,“免得水凉。”

“……”

明秋眼中是显而易见的失落,他原本似乎还想要说一些什么,最后却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说了句:“好。”

“那我……”

沉厄:“嗯?”

明秋:“……没事了。”

沉厄莫名其妙的看了明秋一眼,问他:“需要我给你开门吗?”

明秋摇了摇头,没再搭理沉厄,兀自快步垂首离开了,沉厄松了一口气,只要和明秋不处在同一空间,对于他来说,就算是自在的。

洗完了澡,该面对的事情还是需要面对。沉厄努力的说服自己,争取能从极度的抵触和厌恶,尽可能转换为自暴自弃。

他从换下的外衣兜里掏出那个装药的小瓶子,打开来倒出几枚药丸,足足深呼吸了三次,这才算是做足了心理准备,沉厄闭着眼,咬牙一仰头,甚至忘记了要和水,直接就这样将药丸囫囵吞了下去,这药起效果然很快,不过片刻,沉厄就已经感到了头疼,——他的太阳穴发胀,双眼也充血似的胀痛,耳中闷闷的有些听不清楚声音,视物更是时而清醒,时而模糊。

沉厄觉得难受,他用力的甩了甩脑袋,只觉全身上下都火燥得很,恨不得能跳进冰水里洗个澡,“水……”

桌上的茶壶中还有半壶凉水,沉厄着急的很,头晕目眩的直接捧起来就往嘴里灌,可等三两口喝完,完全不顶半点用,他反而觉得喉咙口愈发的干燥了,沉厄头疼的扯了扯自己的头发,踉跄着往屋后跑去,他伏在溪水畔,直接将自己的整张脸都浸入了冰凉的溪水中。

“呼……”

沉厄也记不清,自己这样来回泡了几次,总归他的头疼是缓解了些,却也正因为头疼缓解了,身体另一个“应该”要难受的地方,难受得愈发的明显了。

“沉厄?”

身后有声音传来,听在沉厄耳中却总显得飘忽,明秋的手中提着一盏灯,他的身上还带着些许沐浴过后的湿意,而沉厄就跪坐在溪水畔,一动不动。

明秋走近,伸手去拍他的肩:“你怎么到这里来了?——沉厄,你还好吗?”

“…………”

沉厄显然并不好。

明秋的手按在他的肩上,沉厄僵硬的转头,灯笼暖色的光映照在他的眼中,他却只觉得刺目非常。

“啪嗒”一声,沉厄的手臂失手交错挥打在了明秋的小臂上,于是明秋手中提着的灯笼便飞落入了溪水中,烛火先是点燃了纱制的灯罩,很快又被流水所浇灭。沉厄的头很胀,眼睛很疼,不论看什么东西,都好像要比寻常亮堂许多,他的面色不正常的通红着,滚烫的手掌紧握住了明秋的手腕,沉厄也不做什么,只是紧攥着不放,明秋被他攥得生疼,皱了皱眉,终究还是忍住了没有甩开沉厄。

他意识到了不大对劲,反手一扣沉厄的脉,纵是见多识广如明秋,也禁不住的愣了:“你怎么吃这么多的壮……”

沉厄所吃的这种药,但凡是能补的东西,几乎都往里面掺一道,贵是贵,可如此突如其来刺激的补,对身体其实并无益处,本质上同样是一种透支。且沉厄身体健康,根本就用不着这种级别的药,他先前对明秋说没感觉,他得吃药,明秋听见了也就赌气让他去买,可怎么也没想到,沉厄居然真敢给自己吃这样的猛药,还一下吃那么多……

“这样不行。”明秋一手按住沉厄的后颈,一手抵住他的胃,对他说:“你要吐出来,快,能吐多少吐多少!”

“呕——”

明秋的手肘用力抵着沉厄的胃部,沉厄难受的紧,被明秋按着一俯身,张口就吐了起来,可他先前给自己灌了太多的水,于是此刻吐出来的,也都是水,至于胃里那残余的药究竟呕出来了多少,这着实说不准。明秋忧心忡忡:“时间太久了,吐也吐不出多少,我先扶你回去吧,给你找点清凉散热的药丸冲一冲。”

虽然明秋这样想,但沉厄现在正是药性在体内发作的时候,他若真给沉厄吃很寒凉的东西,冷热相冲,只怕沉厄接下来得多少得病一场。可若是寻常清心的药物,对于现在的沉厄来说,效果又杯水车薪,明秋越想越觉得麻烦的很,额头汗都渗出来了。

他将沉厄半扶半抱的带回屋中,才让沉厄躺下,沉厄就神志模糊的扯着他的手不放,口中嘟嘟囔囔的不知在说些什么,明秋好不容易脱了身,找了两枚丹药就着水喂沉厄服了下去,就又被他扯住,这一回沉厄更加用力了,本能促使他直接将明秋压到了身下抱住,明秋迟疑了片刻,忍不住想,虽然沉厄此刻神志不清,但若是真以某种药物所应释放的药效来解……似乎,也不是不可以。

既然如此的话——

“阿臻……”

明秋:“……”

明秋的身体僵住,他用手掌将沉厄在自己颈间乱蹭的脑袋推开了些许,问:“你刚刚说什么?”

沉厄此时头晕脑胀,他自己都未必清楚自己刚才说了些什么,更不必说是明秋的问题了,他只是本能的抱着明秋,一会儿扯自己的衣服,一会儿又胡乱想要去扯明秋的,明秋深呼吸了一口气,用力一脚将沉厄踹开了,他坐起身,理了理衣襟,努力的平复着颤抖的呼吸。

是了。他想到了。

除却服用相克制的药物以外,还有一种方法,可以解决沉厄此刻的燃眉之急。

那就是扎针,放血。

将血液内的药性用针引到一处,再刺破血管放出,虽然不论怎么做,沉厄的体内仍旧会有残存的药性,但就那仅剩的一点,沉厄靠自己完全可以挺过去,——权当是做了一场难熬的梦。

明秋先施法分别束缚住了沉厄的四肢,以防他乱动,又取来针包,搬来木盆放在床下,他运针将沉厄体内的药性集中引到了右臂,然后将一根手指粗细的中空针管,刺入了沉厄的上臂血管。

沉厄不适的挣扎着,明秋却仍是面无表情的按着他的手臂,鲜红的血初时是涌出,一会儿后速度减慢,最后变作滴滴答答的顺着针管往外流,明秋计算着大约差不多了,便拔出了针管,解开了压制沉厄的法术。

沉厄满身都是热汗,他皱着眉,脸色仍旧有些泛红,沉沉的睡了过去。

明秋垂眸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俯身端起了那只盛了沉厄血的木盆,冷漠的将它端出去泼进了茅房。

阿臻?

分明是一个欺骗背叛他的人,明秋想不明白,木长臻究竟有什么可值得沉厄念念不忘的。

人吃过了亏,难道不应该记打吗?

真要说做过分的事情,其实明秋最严重不过是口头上威胁了一下沉厄,实际上他什么都没有做过,可沉厄却就是能讨厌他讨厌到,好像他做什么都是要迫害人,而木长臻实实在在的骗他、杀他,沉厄心里像明镜一样的清楚,亦不曾回避过这个事实,可他还是把木长臻当做是白月光朱砂痣。

这样的差别对待令人窒息,明秋第一次发现,原来六个时辰的时间,居然能有这么长。

夜晚还剩一半,沉厄大抵是要继续睡到天亮了,明秋现在不大想要看见他,又不知道自己一个人该做些什么,思来想去,好像也只能喝点闷酒,打发一下时间。

借酒浇愁,可耻但有用。

他从乾坤袋中摸出了一面小铜镜,屈指轻轻的敲了一敲,那小镜面泛出水一样柔软的波纹——“明朝,我想喝酒。”

虽然名义上是师徒,但真要算的话,其实明秋也就比明朝大了七岁。他一直都觉得,自己和明朝有很多相似的地方,比如,他们曾经都是过得很可怜的孤儿。

孤儿不稀奇,在积骨山的弟子九成都是孤儿。但如果要把孤儿的可怜程度分一分等级,大约也就只有明秋和明朝,能有幸惨到一块儿去了。

铜镜的另一面传来声音,“你用它,不怕被我找到你?”

明秋疲惫的伏倒在院中的石桌上,他闷闷的道:“你来吧,我好想有个人能说说话。”

明朝:“所以,你是想要说话,还是喝酒?”

明秋也不知道,于是他便说:“我都想。”

明朝没有答应,他又问道:“你的心上人呢?”

明秋闻言,缓缓地睁开了眼睛,他定定的注视着自己手腕上的婚契红线好一会儿,兀自低声道:“心上人……现在,是道侣了。”

明朝:“你‘成功’了?”

“成功……?”

明秋似懂非懂的低低笑了一会儿,“怎么样才能叫成功?——可能我这一辈子,都不可能成功了。”

沉厄现在不喜欢他,在未来的十年中,虽然未必没有可能渐渐相处出一些情谊来,但就目前而言,明秋半点自信也没有。

他倒也不是不可以自欺欺人,然而自欺的前提是,沉厄不能总是那样不留情面的将他的“谎言”戳破。

深夜的山林间湿冷,朝颜令人身体虚弱,明秋也不知道是不是忙了半宿累了,又吹了冷风,此刻竟然一阵阵的头疼了起来,他迷迷糊糊,伏在石桌上浅眠,忽然肩头背后一暖,明秋惊醒,明朝就立在他的身边,轻软的斗篷将明秋的身体裹住,明朝俯身,他高挺的鼻梁,几乎要与明秋的鼻尖蹭到一处:“老师,我来了。”

“不过,没有带酒。”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