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隧道仿佛没有尽头。
原曲的指尖划过潮湿的墙壁,突然触到一片干燥的砖面。前方透出昏黄的光亮,众人踉跄着冲出通道——
"这...这是哪?"蒲双双的声音带着哭腔。
眼前赫然是一座巨大的圆形土楼,五层高的环形建筑将他们围在中央。天井里晾晒的玉米泛着金黄色的微光,屋檐下悬挂的红灯笼在无风的空气中轻轻摇曳。
"福建土楼?"周既初扶了扶破碎的眼镜,"我们刚才还在西藏!"
原曲猛然想起昨夜的梦——铛铛声中,自己也是一瞬间从小隐聆青来到苏州平江路。
"时空折叠。"傅秋筝蹲下身,手指捻起一撮泥土,"某些特殊地点会形成空间节点。"他的佛珠只剩七颗,在腕间泛着诡异的光泽。
刘镇旭突然指着天空:"月亮...是蓝色的!"
众人抬头,一轮妖异的蓝月悬在土楼正上方,月光将每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原曲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腕间红线,思绪却飘回昨日——桑决多措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是如何斩断缠绕她的梦魇,带着她走出那个光怪陆离的循环。如果那个冷静沉稳的男人在此,或许...
"张明...到底是怎么死的?"刘镇旭突然打破沉默,粗糙的手指不停摩挲着后颈淤青,那里正渗出细密的血珠。
傅秋筝倚在雕花木窗边,蓝月光将他半边脸镀上冷色:"十人祭。藏地秘教认为,九是天地至数。"他指尖的佛珠突然裂开一道细纹,"超过九,便要...裁减。"
"裁减?"薛雪的声音尖得变了调。
"就像修剪多余的枝桠。"傅秋筝的目光扫过每个人,"张明是第一个。"
一阵死寂中,谢霖回的手机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声,屏幕上血红色的"9/9"疯狂闪烁。
"休息一下吧。"周既初突然开口,声音干涩得不像活人,"趁现在..."
仿佛回应他的话,土楼中央的天井突然传来淅沥声。蒲双双松了口气:"下雨了?"
原曲猛地抬头——那不是雨。
"啊!!!"洛桑的惨叫划破夜空。
他的导游旗杆上瞬间扎满银针,右手手掌被三根长针贯穿,鲜血顺着旗杆滴落成诡异的卍字符。
"是针雨!"弥声尔抓起岩锤砸开身旁的米缸,"快进来!"
天井里的玉米堆在银针撞击下发出金属般的脆响。刘镇旭拖着受伤的洛桑往米缸冲去,一根银针突然从天而降,直接刺入他的眼球。
"我的眼睛!"他跪倒在地,双手捂脸,鲜血从指缝喷涌而出。更恐怖的是,那些扎入地面的银针开始像活物般扭动,缓缓向他们爬来。
傅秋筝扯下一颗佛珠掷向半空,珠子炸开成金色光幕,暂时挡住针雨。原曲腕间的红线突然绷直,勒进皮肉渗出血丝。
"跟着红线走!"傅秋筝拽起原曲,"现在!"
众人跌跌撞撞冲向二楼,身后传来银针汇聚成流的恐怖声响。原曲在楼梯转角回头,骇然看见刘镇旭的尸体正在被无数银针分解——每一根针都像有生命般钻入他的皮肤,将他缝成一个人形针毡。
众人跌跌撞撞冲上二楼,闯入一间布满灰尘的厢房。傅秋筝反手关上雕花木门,从怀中掏出一张泛黄的符箓贴在门缝上。符箓上的朱砂符文在黑暗中泛着微弱的红光。
"暂时安全了。"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安全?"谢霖回瘫坐在地上,手机屏幕已经碎裂,但那个血红的"9/9"依然在闪烁,"刘大叔他...他就这么..."
薛雪突然爆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她蜷缩在墙角,双手抱膝:"刘大叔刚才还帮我挡针...他明明可以自己先跑的...他女儿还在等他回家..."
蒲双双的眼泪大颗大颗砸在木地板上:"他说要给女儿带拉萨纪念品...还问我哪种绣花好看..."她的声音哽咽得几乎听不清,"这么好的人...为什么..."
周既初靠着墙缓缓滑坐在地,破碎的镜片后,那双总是冷静的眼睛此刻布满血丝。他机械地重复着:"眼球穿孔伤...需要立即手术...需要..."
原曲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却感觉不到疼痛。她转向傅秋筝,声音嘶哑:"你那手串是怎么回事?变魔术呢?"她一把抓住傅秋筝的手腕,"该解释解释了吧?"
厢房内骤然安静,所有人都看向傅秋筝。
月光透过雕花窗棂,在傅秋筝脸上投下斑驳的阴影。他低头看了看手腕上仅剩的六颗佛珠,长叹一口气。
"你们都看见了,我也不隐瞒了。"他解开腕间的佛串,放在掌心。那些暗红色的珠子在月光下泛着奇异的光泽,仔细看去,每颗珠子里都有一缕金丝在缓缓流动。
"我奉地藏王菩萨之命。"
"地藏王?"弥声尔皱眉,"那个'地狱不空,誓不成佛'的..."
"没错。"傅秋筝点头,"地狱未空,誓不成佛;众生度尽,方证菩提。"他的声音忽然变得庄严低沉,仿佛带着某种回音。
"我接受菩萨的力量,常居于危险之地救度罪苦众生。"
谢霖回冷笑一声:"所以你是来救我们的?那为什么张明和刘大叔还是死了?"
傅秋筝的眼神骤然变冷:"我不是神。这串佛珠一共108颗,每用一次力量就会消耗一颗。"他举起手串,"现在只剩六颗。"
原曲倒吸一口冷气:"全部用完会怎样?"
"我会死。"傅秋筝平静地说,仿佛在讨论明天的天气,"魂飞魄散,不入轮回。"
厢房内一片死寂。
"那你为什么不早说!"谢霖回突然暴起,揪住傅秋筝的衣领,"什么'十人祭',什么'裁减',你明明知道这一切!"
弥声尔急忙拉开两人:"冷静点!外面那些东西会听见!"
"他是杀人犯!"谢霖回指着傅秋筝,声音却因恐惧而颤抖,"他知道要死九个人...却眼睁睁看着刘大叔..."
"闭嘴!"周既初突然低吼,"你们听!"
楼下传来细微的"沙沙"声,像是无数银针在地面蠕动。
更可怕的是,其中夹杂着某种黏腻的、像是湿布拖过地板的声音。那些银针,它们正在爬上楼梯,金属摩擦木板的声响让人毛骨悚然。
"它们找过来了!"蒲双双捂住嘴,眼泪再次涌出。
原曲腕间的红线突然绷紧,勒得她痛呼一声。红线指向房间另一侧的一扇小门,正在渗出丝丝缕缕的黑雾。
傅秋筝快步走到门前,手指轻触门板,立刻缩了回来:"好强的怨气..."
"那边有什么?"原曲问,红线已经勒进她的皮肉,鲜血顺着手腕滴落。
傅秋筝没有回答,而是转向众人:"我们得做个选择。留在这里等针雨破门,或者..."他指了指那扇小门,"走这条路,但不知道会通向哪里。"
"我宁愿冒险!"谢霖回喊道,"谁知道那些针会不会把我们全缝成人肉垫子!"
其他人纷纷点头。
傅秋筝深吸一口气,取下两颗佛珠,一颗按在门锁上,一颗含在口中。他含糊不清地念诵着什么,门锁发出"咔哒"一声轻响。
门开了一条缝,一股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
"跟紧我。"傅秋筝回头对原曲说,目光落在她流血的手腕上,"你那条红线...可能是我们唯一的生路。"
就在此时,贴在正门上的符纸突然燃烧起来,转瞬化为灰烬。门板开始震动,无数银针正从门缝中挤进来,闪烁着寒光。
"快走!"傅秋筝一把拉开小门,将众人推进去。
原曲最后一个进入,在门关上的瞬间,她似乎看到那些银针汇聚成了一个人形——一个酷似刘镇旭的人形,正缓缓抬起手臂,指向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