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陷入了沉思。
他的视线落在前方,目光仿佛穿透了尘封的记忆,在寻找一个合适的起点,终于他开口了,他说:“如果你什么都不记得,那我要说的故事可就长了,只是…在说这个故事之前,我想要问你几个问题。”
“前辈请问。”
“你可知神魔之战?”
温如蕴点头:“有所了解。”
“那你又是否知道妖界之中有一条河,名叫无定河。”
她陡然一惊,又是无定河。
当初在浔阳仙府时,玄商就曾说过他的修行之地就在无定河。
于是她说:“我只知无定河上游乃是天河,中游穿过妖界被称为无定河,而下游则是人间的洛水,传闻上古龙族世代居于妖界无定河,而传说中的战神玄商,最初便是在无定河中修行,后飞升成神的。”
对于她前面那段叙述,男子不置可否。
但在她提到战神玄商时,男子却显得有些惊讶:“你是如何知晓神君乃是从妖界飞升的。”
温如蕴此时还不是很信任眼前的男子,因此并没有如实相告。
只是说:“是从一本古籍之中了解到的。”
男子并没有怀疑她的话,点了点头,接着说道:“你说的确实没错,只是无定河联通三界,已经是神魔之战前的事了,当年魔神为了抢占先机,欲从无定河上渡到天河打神族个措手不及,却不料被居于天河中的玄商神君拦截,后神君率领神将与魔神和魔兵于天河一战,那一战极其惨烈,双方死亡人数难以估计,几乎整条天河之上都浮满了尸体,也是因为那一战,天河之水遭到污染,为了防止天河已经被污染的水倒向妖界与人间,神君便以一剑斩断了天河与其他两界的链接,后来为了净化天河水源,神羽一族的其中一个部族自昆仑来到妖界,花费了百年时间建成了一座通天桥,并通过通天桥到达了天河,自此他们就定居在了天河之畔,只待有朝一日将天河净化完成重返昆仑。”
温如蕴听得正入神,男子却没有在说下去。
他似是回想起了什么,面色有些沉重。
为了将男子的思绪拉回来。
她主动开口问:“后来呢?”
听到她的疑问,男子终于从回忆中被拉回了现实。
他接着方才的话题继续往下道:“后来他们就这样守在了天河之畔,这一守就是百年,而就在百年后的某一日,通天桥却突然断了,其实早在千、万年前妖族与人族的关系还是不错的,毕竟人王栖皇与我妖祖女帝分属同修,后来又有一同对抗魔族的情谊在,故而两族之间常互有往来,而基于这千万年的交情,我族对于栖皇后裔,自然会多关照些,所以在发现通天桥断了之后,我们便想了许多方法,意图修复通天桥,奈何还没等我们将通天桥修复,变故却在此时发生了,一夕之间天河之水暴涨,过后便犹如滔天巨浪般拍打下来,在那泼天浪潮中不仅带着神羽一族的尸身,还带着一股我从未见过的红色雾气,而只要浸染过河水的妖族,都会异化成没有灵智的怪物,就连我们妖族的妖脉都被污染了,所以为了修复妖脉与救回那些异化的族人,我只能前往昆仑山求助,谁知……”
说到这,男人显得有些无奈:“谁知我到达昆仑山后,神羽一族却对我避而不见…说到底这是我们妖族自己的事,神羽一族帮或者不帮,我都无法责怪,毕竟这世间本就没有理所当然之事,人家不愿意我亦无法强求,无奈之下我只得回到妖族,另想办法解决眼前困局,而就在此时,人界却突然传出,我族意图抢夺昆山地脉,不惜杀害数万人族的谣言,致使人族对我族产生了极大的敌意,甚至于我们有些隐藏在人界生活的族人,都因此而遭到人族的追杀,此事传回妖界,我虽是极为愤怒,但还是决定先找仙盟之主一谈看看这其中是否有什么误会,谁知就在赴约前一日,仙盟之主竟设局埋伏于我,也是从那时起妖族与人族维持了千万年的和平就此打破。”
之后的故事温如蕴已经从玄商口中得知。
后来便是温衍入百妖道,人界修士屠灭妖族,妖皇帝浔身受重伤,被梦魇兽带到洛水之底,看到了怀孕并已经陷入昏迷的梵音,只是那时帝浔并不清楚梵音已经怀孕,只以为她是受了重伤,所以下摆上留下了许多血迹,后来他因伤势过重昏死过去,等再次醒来时却发现梵音已然死去,他只能带着梵音的妖魂,离开了洛水。
所以,她已经猜出了眼前男子的身份:“你是妖皇帝浔?”
男子笑了:“已经许久未曾有人叫过我这个名字。”
男子的回答,让她的猜测得到了证实。
只是她还想要知道:“那么我的母亲梵音如今又在何处。”
此时站在她身后许久未曾发声的叶清然忽然开口道:“我便是当年的梵音。”
温如蕴猛然回头,眼神中带着不可置信:“你…你就是我的母亲?”
叶清然却是点了点头,复又摇了摇头:“是…也不是,我那未出世的孩子,她的灵魂早在当年就已经消散在了洛水之地底,消散在了我的新婚当夜,可你的肉身却又是我的孩子,你的神魂也与我同出一脉,所以你既是我的孩子,又不是我的孩子,其实你是否是我的孩子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不是任何人,也不会是任何人的替身,你只需要做你自己,这就足够了。”
说着她将被布蒙着的双眼移向了温如蕴所站的方位。
她脸上神色虽没什么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