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无事,程青干脆在坐在吏房里翻阅仵作验尸的尸格记录。
时间一点点流逝,太阳慢慢滑向地平线,整天天空印染出绚丽的彩霞。
安静的吏房逐渐多了一些人,嘈杂的人声将程青唤醒。
“书吏!你回来了?”程青惊喜,她正有些文书找不到呢。
书吏风尘仆仆,寒冷的冬日里竟然出了一头汗,一进门就端起茶杯猛灌了一口,等到终于平复下来后,才看向程青,“程姑娘,你怎么在这?”
程青手指点点桌上的卷宗,“我来还卷宗,顺便看看往年的一些记录。”
“对了,你们今天去哪了?怎么去了这么久,不是说都指挥使要来县衙门?”
听到都指挥使四个字,书吏脸色一变,回头看看四周没人后,才走到程青身边小声道:“谢大人带着都指挥使去剿匪了。”
“剿匪?”
“嘘,小点声!”老书吏缩着脖子,好像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古羊县哪里的土匪?”
说句难听的话,土匪进了古羊县的村子里,都要叹着气空手而归。
“教的不是土匪,而是民匪。”老书吏直起腰板,高深莫测道。
程青更听不懂了,扯着书吏的袖子一阵晃,“哎呀,好书吏,你就告诉我吧。”
老书吏嘚瑟够了,才慢悠悠道:“你可知谢大人前两日寻田受伤了?”
程青眨眨眼,“受伤了?没听说啊。”
“我们也是今天才知道的,唉,那日谢大人孤身去寻田我就不同意,这荒郊野外的,怎么能不带上随从?果然,回来的时候,被藏在山里的民匪给伤了。”
“那今日可是将那些民匪都抓回来了?”
“抓是都抓了,可是你猜怎么着?”老书吏眼里闪过八卦的精光,“那民匪是那青雾庄养的,不仅如此,大人还查出来青雾庄这些年藏匿人口,强抢土地,这次就是因为大人捅破了这件事,所以那庄头才铤而走险要害了大人。”
“可那青雾庄我怎么听说是那位的家产?”程青指了指吏房最里面那件屋子。
老书吏撇撇嘴,“是不是现在也没用了,谋害朝廷命官可是重罪,更不要说还贪污受贿、私吞税银,你不知道,我去核查账册的时候,那青雾庄的库房里堆满了粮食,私库金银珠宝更是数不胜数。”
“这次,孙县丞可是踢到铁板喽。”老书吏摇摇头,唏嘘。
孙县丞一家在古羊县作威作福上百年,朝代变更都熬了下来,没想到在一个小小的知县手上翻了船。
想到谢芳衡和都指挥使说笑的样子,老书吏心里一凛,这位谢大人也不是无名之辈,以后还是更恭敬一些吧。
程青听完,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谢芳衡可以啊,直接派兵把孙县丞一家连根拔起,根本不给他时间周旋。
“那大人回来了么?”
“这会儿应该还在和都指挥使应酬吧。”老书吏年纪大了,这样高强度地忙了一天早就受不了了,坐到椅子上就不想动弹了。
程青到了书房,里面只有谢芳衡一个人。
“咚咚。”
谢芳衡正在写东西,看见程青过来,直接问:“你怎么来了?”
“大人忘了么?我身上还有一个案子呢。”程青也不含糊,开门见山道:“溺水案死者的入水地点找到了。”
“我把衙役们带回来的水样和死者体内的水样作对比,发现此处的水样中硅藻的种类含量和死者体内的较为接近。”
程青拿出报告,上面记录了每个地点的水样信息,为了方便阅读,尽量用比较浅显的文字标注了。
谢芳衡拿到小册子,第一眼没有看那些数值,而是被纸面上奇怪的分隔线吸引了,虽然很奇怪,但是这种记录方式却让人眼前一亮,顷刻间就能清楚地看到各项信息。
“这是什么记录方式?”
程青瞥了一眼,随口道:“哦,那是表格,这样记录条例信息的时候,比较方便。”
表格?又是一个奇怪的词。
谢芳衡眸色深了一些,继续往下看。上面写的那些藻类他都没听过,甚至那些奇怪的符号他也看不懂,不过不影响他对比出某一处的水样信息和死者体内的相符。
“向家村?”
“是,就是向家村,可我翻阅了最近的报案记录,只有前几日来老汉家丢了孙子,其余并没有人报案。”程青沉声道。
没有人报案也不意味着没人失踪,古代人口管理虽严,但也没有那么严。
“没人报案说明死者要么孤身一人,要不就是他的身份见不得光。”谢芳衡也是一样的想法,“向家村河段附近都是百姓,死者若是在那里溺水,一定会有人看见。”
“走,去向家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