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急忙跳下床,用力抓住少年的胳膊:“告诉我,找我的那些人现在在哪?”
秦川被她的反应吓了一大跳,甚至有些紧张,他感受到了一丝来自大将军的气势。他好不容易才张了张口道:“你……你先别急,伤成这个样子根本出不了门的。对了,正好药也晾得差不多了,你要不要先放开我,我把药端来你先喝了?”他终于才抽出手去端桌上的白瓷碗:“这才对嘛!先把药喝了我慢慢跟你讲。”
“谢谢。”云昭端起那碗黑褐色的药汤一饮而尽,绵长的苦涩在口中蔓延开来,可她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而是紧紧盯住秦川:“小兄弟请讲。”
秦川惊讶地接过那只白玉瓷碗,喝这么苦的玩意她好歹眨一下眼啊!试药的时候他也尝过一小口,立时苦得他疯狂找糖找水。他赶忙往碗中又添了些温水递给云昭,却被人用手挡了回来。
那么苦的药怎么行呢?秦川执意要她喝些温水冲淡嘴里的苦味,他道:“你喝了我才说,不喝我就不说。哎,这才对嘛,这药苦得人很难受的。找你的人街头巷尾都是,有些人穿着官兵的衣服,有些人就是正常打扮,不过今天似乎少了很多了。我实在拿不准他们是好人还是坏人,又不敢去问,只好等到你醒了。”
云昭搁下瓷碗,拱手谢礼:“云某谢过小兄弟的好意,官兵找我大致是朝中确有要事,我得赶紧回去了。小兄弟请保重,等事情结束我自当再来拜谢。”说罢她往那扇破旧不堪的木门走去。
“刀剑无眼,你就不怕那人还想取你性命?”秦川有些盼着她害怕,虽然他心里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长箭贯穿了身体,她难道真的不疼吗?
云昭终于回头看向他,她的声音温和却有力量:“为了至亲之人,死有何惧?云某只怕那人不敢再来。”
“珍重。”秦川只来得及还这一句珍重,那扇小破门慢悠悠地合上,发出嘎吱的声音。
昏暗的房间,混沌的想法……过了好久,屋里的药香才让他缓过神来,他赶忙提着药包追出门去,云姑娘的身影却早已不见。
要珍重啊,要早日康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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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旸面对着昏暗的牢房,小小的一方窗子投射进微弱的光芒。
他时刻留意着牢门外的动静,不知道是由于做贼心虚还是害怕未知的危险。
他的囚服看起来干净整洁,别说是屈打折磨的痕迹,连折痕都没有,很像是平常穿的里衣,又在上面添了个“囚”字。
这间牢房已经算是条件上好的了,桌案书册、吃食茶点也一应俱全,除了固有的环境,能改善的地方全都改善了。
可他又在怕什么呢?很远处传来沉沉的脚步声,他警惕心大作,牢牢握紧手中的短刀。
严格意义上讲,他是个“已死”之人,几个月前还是死牢里的人犯,前段时间摇身一变,成了这间上好“包厢”的高贵世子。谁让他的命好,身量体型跟这位世子爷相似无二呢,再找个易容师略微打扮一下,在牢里待上几年他便自由了,这等划算买卖他怎么可能拒绝?
没有人能查到他,除非那位真世子在外面惹是生非。
他是个经验丰富、作案无数的杀手,王侯将相、豪门显贵多少人死在他的手里。因此他倒也无所谓生死,什么时候死,怎么死,都实在无所谓。死了便死了,那么多人给他陪葬也值了,活着当然更好,活着就能杀更多的人。
他喜欢杀人,尤其喜欢杀高高在上的人,连那些人都能轻易地死在自己手里,卢旸的心里生出一丝快意。
前几日他又杀了一个人,一位高高在上的大将军。他心中抑制不住的快意,他忍不住发出森然的笑声。
谁能知道他如今的处境有多么自在,牢房宽敞自在,大门进出自由。暗夜里跑出去杀完人,他还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回到这间大牢里,还没有人会怀疑到他头上。
快活,真是快活!
只要不被人发现他是假世子,这样快活的日子他想要多少便有多少。
想到这他歪头冷笑,真想把那蠢世子也一道给杀了,随便丢到乱葬岗,这样他就能长长久久的用这个身份随意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