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没那个闲工夫。”云昭在看向谟吉的时候,她的眼睛里始终是有几分怒意。
她想,实在不行,大不了她就先把面前这个人杀了,再奔袭回去趁其不备把李寅也给杀了,多简单的事,犯得着在这里陪他们弯弯绕吗?
“别着急,又不是现在。”谟吉显然明白见好就收的道理,他说,“等此事结束,将军肯定知道我是真心想帮你的,我等你心甘情愿想陪我。”
呵,心甘情愿?云昭笑了笑,说了句:“好啊。一言为定。”
谟吉也十分开心,他笑起来的时候露出尖尖的牙齿甚至有些可爱,他托着下巴,深沉地看着她,“一言为定。”
他可能并不知道云昭心里想的究竟是什么吧,她想——等此事结束,你的死期也就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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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在桐桥城郡里,两队终于会面了。
这天晚上,无论是大兴的将士还是北狄的人,脸上全都挂着笑容。且不深究这些笑意是真的还是假的,单看今晚的氛围,那可不是一般的好。
北狄的儿女们载歌载舞,兽骨与石块随着舞步摆动着。将士们也欢呼雀跃,大家围着圈子唱起了歌来。
除了谟吉、骆萱还有几名头目之外,北狄使团的大多数人其实并不会讲中原的官话。不过既然来到了大兴的土地,肯定免不了要跟当地人打交道,于是大家便跟着中原将士的一言一语学习着,还学得有模有样。
这场宴席说来简陋,不过已经算是很有排面的了。本来桐桥郡也不是什么富裕的地方,这一顿怎么也得杀去了当地官府半年的俸禄。不过长王殿下和大将军来了怎么也得招待是吧?
云昭坐在长王殿下的旁边,正聚精会神地看着眼前的歌舞。其余的那些人和事她并不想应付,反正长王殿下也爱说话,就让他去对付好了。
“谟吉王子福大命大,本王先敬你一杯!庆贺王子成功脱险,也预祝两国友谊长存呀!”李容笑着举杯,跟谟吉来了个对饮。
“今日与云大将军一见如故,骆萱甚是欣赏,来!我敬您。”骆萱公主起身举杯,邀请云昭喝酒,“将军,请。”
云昭看了一眼自己空空如也的桌案,心里暗骂了一声真完蛋,光是让人撤走了酒壶,忘记准备水了……她以为今天有长王殿下在,就不会轮到自己喝酒。真没想到公主殿下要和她一起喝,这真是,喝来不愿,拒绝也不是。
不就是一杯酒嘛,云昭心下一横,豁出去了吧!她没注意到旁边顾文若的眼神,抬手就斟了半盏他酒壶里的酒,颇为敞亮地举起手中的酒盏,朗声道:“公主殿下有巾帼之风,云某佩服,请。”
一盏清酒入口,酒入愁肠,暂时还没有什么感觉。不过紧接着,一股暖洋洋的气息便从心底升起,脸上也带了些许红晕。
顾文若缓缓起身,转身离了席,又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一壶温水,放在云昭的桌案上。他淡淡道:“放心,是水。”
“你不开心了?”云昭直勾勾地看着他问,可能是酒劲上头,她问得有些直接。
他有什么不开心的,是那谟吉缠着她,又不是她缠着谟吉。顾文若下意识就要否认,不过他抬头之时对上了那双迷离中带着半分关切的眼神。他也实在没办法违心说没有,只好闷闷地“嗯”了一声。
台下的舞和曲换了一段又一段,长王殿下的美言是夸了一番又一番,无论是跳得好还是差,李容都能给他夸出花来。
作为东道主的大兴当然也不能什么都不表示吧?可是长途跋涉带过来的都是些糙汉子,哪里懂得唱歌跳舞这些。
于是代望山和卫州鸣自告奋勇,下场展示了一段双人剑舞。舞步凌冽,有俊逸之风。看得谟吉是激动不已,当众热烈地鼓起掌来。
剑挑成花,又似剑雨落下,一人挥剑,一人又轻点长剑跃起。身法翩若惊鸿,游丝飞扬,犹如墨龙越过山水,好不畅快淋漓!
一式舞毕,只听见云昭也情不自禁地喝了声好。
顾文若伸手扯了一下她的衣袖,将军你可能不懂这里面的人情世故啊,这俩是咱这边的人。刚才人家北狄那边适才表演了一大圈你都没喝过一声好,自己的人倒是先夸上了。他小声教她:“这样不好。”在家里随意,在外面咱可代表着大兴朝的面子。
“怎么了?有什么不好?”云昭显然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她甚至还扭过头去微微颔首,回应着卫州鸣投过来的表情。
“……”
顾文若看着身旁这位嘴上浅笑,眉眼里有光的夫人,忍不住醋意翻涌起来。这就是尚武世家的女孩子吗?就喜欢看人家舞刀弄枪的是吧?别看他面上书生意气的,不就是舞个剑嘛,他也会呀!
这下子顾文若的醋意更胜了,他往嘴里倒了口闷酒,安静地看着她。看着她满是欣赏的眼神,他说道:“将军喜欢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