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代望山一有机会就逮着谟吉和骆萱套话,比如问问他们的生活习惯呀,问他们换季的时候都是怎么搬家呀,对居住的地方有什么要求呀,还有那边都有什么讲究呀,北狄语言好不好学呀……问得人还真以为大将军要入赘过去当驸马爷了呢。
骆萱一开始还总是爱缠着云昭,面上是在打听她的故事,实际上就是想听她哥的故事。等把云昭缠得烦了,她便换个模样又来哄她,人多的时候好哥哥、背后里好妹妹地叫着。
其实骆萱还算好的,可谟吉就分外难办了。这位一有机会就要凑上来,还说什么很久不打架了手痒痒,想找将军切磋切磋武艺。云昭都会用没那个闲工夫、心情不好别惹我、要不先跟我的军师打等等理由搪塞过去。当然了,架也是打了几回的,两个人偏偏总是会打成平手,偶尔谟吉也会放放水,故意被人打疼了让她出气。
毕竟七年多的仇怨,他砍了人家哥哥的一只手臂,心里多少有一些愧疚。
只是这个军师啊……原来并不是个只会舞文弄墨的柔弱书生,这下可难办了。
夕阳无限好,绛红色的霞光渐渐昏暗了下去。从金鸡湖绕过去,沿着乡间的小路一路东行,梧阳城门便出现在眼前了。
城门依旧大开着,来来往往的人很多。云昭把同行文牒递给守城门的官兵,那人忙堆着笑放行。
与一路上经过的小城都不一样,梧阳太热闹了,接近于京城的繁华。骆萱也终于看到了她心上人口中的灯火阑珊和花开千树,这是她从未见过的热闹,真好。
由于恰巧赶上了梧阳的八月初八赶秋节,这几日的城内宵禁便推迟到了子时。等众人到达驿馆收拾好之后,也才不过戌时,骆萱便想着出去逛上一逛,好不容易来一趟,不得好好感受一下梧阳城的魅力?
可累了这么些天,更何况前两夜还都是在野外睡的营帐,云昭只想回房间好好休息,哪有什么闲情逸致去看那些什劳子烟花灯花的,谁爱看谁看,反正她不去。
骆萱顶着一张飒爽的脸,却撒着难缠的娇,缠得云昭直接吼道:“再扯我一下我把婚服烧了都不会给你穿!”
“那我就去你家偷!”这位公主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听说的,大兴的婚服很好看,她也想穿一回试试看。何况云昭当时大婚的婚服是宫里头御赐下来的,那可不是旁的小作坊轻易能比得上的。
不过云昭还是没觉得那衣服有多好看,繁杂得要命!当然了她自己也没穿过,那天还是晚儿替她拜的天地高堂。
云昭实在不想刚躺下就被人拽起来,于是便陪着骆萱出去了。可出去之后呢……
“你不是说没人陪你吗?”云昭指了指后头的谟吉,“这是谁?”
谟吉却说:“将军那天夸我不是人的,这么快就忘啦?”
“……”云昭心想,她就不该发这个好心,哪天骆萱愿意放了她亲哥,哪天她再来发这个善心也不迟。她说:“你们逛,我走了。”
远处的篝火闹秋会,间或传来一两声吆喝,听得骆萱心旷神驰,她拉起云昭的手便要循声过去。刚跑了没两步,云昭便站住了脚步,皱着眉头看着不远处的一个身影。
李佑?不对,李佑那个废物不会武功。可那个身影太熟悉了,她好像是在哪里见过。凝神间,那人轻轻跃起,逃离了人群。就是跃起的那个动作让她想起来了这人是谁——是那晚朝她放箭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