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走楼梯下去，广场负一楼，是琳琅满目的小卖店，再进去是游戏厅和抓娃娃的地方。原本这里是抓娃娃的，临近过年一半改成抓零食。
他们这边过年前后年味都比较重，每个店铺陆续放新年歌。
盛未堂买了几百个币，几人一起分了，本来每个人有100个。
钟司嘉和钟雨欣两个没见过世面的，愣是被缺心眼大哥坑走一半：“他俩抓不到什么，几十个币打发得了，剩下的还是得哥哥来。”
盛未堂白了他一眼：“这哥，给我不认。”
大哥大不放空话，钟文豪抓娃娃的确厉害，没一会篮子里就满满当当，龙凤胎两兄妹围在旁边，目光崇拜。大哥就是大哥，手里肯定有两把刷子。
盛未堂和钟文豪俩舅甥，实力不相上下，感觉再这样玩下去，肯定会被店长扫地出门，盛未堂往后撞一下周舒。
“给你玩。”
周舒个子高，被迫弯身，都投了十个币了，机器里那包黄瓜薯片，愣是没挪动半步。
盛未堂往里又丢了两个币，抚上男生白皙修长的手，周舒墓地转头，盛未堂没瞄他，自顾自调节机器手位置，轻飘飘落下一句：“抓。”
管他周舒再会赚钱，长得再牛逼，声音再好听，在对象面前玩游戏，永远是个菜鸡。
钟雨欣率先一步，把薯片拿出来：“叔叔和小舅舅都好厉害。”
他姐三个孩子中，盛未堂最喜欢外甥女，不因别的，就因为钟雨欣嘴甜会叫人，比起两个捣蛋鬼哥哥乖太多了，因此盛未堂抓的零食，大部分都分到外甥女手上。平常钟雨欣要买什么，也是极力满足。
兄妹三个在游戏厅，玩地不亦乐乎，直到一通电话打进来，几人不得不被迫回家。
盛未堂挂了电话：“钟文豪你手里还剩多少游戏币？”
钟文豪挥了挥手：“这把打完，没了。”
几人回到家，吃完饭夫夫俩就准备回去了，周舒明天得工作，盛妈盛爸也没强留，做了酥点让两人带去。
过完元旦，时间跑得飞快。盛未堂每天不是睡觉，就是打游戏，偶尔打直播，某短视频上面有几十万粉丝，他不露脸，只开麦，比起直播，代打赚的稍微多一点。
中间与发小约了几面，但陈少枫最近都比较忙，听说在弄新项目，和路川两头来回跑，都快转成陀螺了。
过年前几天，和孩子他爸去做了一次产检，三四个月，胎儿已经成形，能看到大概轮廓，周舒看着那颗土豆大小的人类，脸上的激动怎么也掩盖不住，难得在精英男脸上看到这副不值钱的模样。
为了胎儿的发育，现在还不能查性别。对两人来说，只要孩子一切健康，性别也不再重要。
周舒本是个细心入微的人，每次孕检单子都归纳整齐，下次检查，拿起本子一目了然。
他们再次到盛家，已经是除夕那天，街坊邻居都在准备过年的东西，贴对联和挂灯笼，有些在门口两颗桔子树上挂彩灯和红包。
宾利响了两声锁笛，二人提着大包小包，来拜年。
远见一个蘑菇头蹲在台阶上哭，盛未堂连忙放下东西，把人掰过来。
“钟雨欣，你站这里干嘛？”
钟雨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漂亮的脸蛋上全是泪，头发参差不齐，跟狗啃似的，身上粉色的裙子和男人婆的发型十分违和。
“钟文豪！”
屋里一声怒吼，盛婉婉正拿着衣架子，三步冲上二楼，那母老虎一般的气势，连周舒都吓一跳。
“钟文豪你给老娘死出来！过年过节的，谁叫你把小妹头发弄成那样，不想活了！”
“小妹她自己要剪的，那不挺像白雪公主吗？”
钟文豪怂成狗，躲在房间不敢出来。
“自己老实出来，等我踹门，你会死得更惨。”盛婉婉手拿衣架，站在门口开始倒计时，数到三时，直接踹门进去。
没一会，楼上就传来大哥大的惨叫声，在一声“妈妈妈……别别别……”中，隔壁家的鞭炮响了。
他们家等下也要放鞭炮，一楼会很呛，盛爸先让他们去二楼。周舒刚走上楼，转眼就看见不远处断掉的衣架，身体冷不防一抖。
鞭炮声和烟雾同时飘上来，盛未堂把玻璃窗关紧。钟雨欣此时不哭了，趴在窗户往下看，但两条泪痕还挂在脸上，她五官漂亮，就算顶着个狗啃头，那张娃娃脸依旧可爱。
初一，一大早楼下就闹哄哄的，好像是盛爸那边的亲戚过来做客。
早晨的太阳破窗而入，洒满房间每个角落。
一缕落在男生的发梢，周舒今天穿了一件浅蓝毛衣，半蹲在行李箱前，不知在找什么。
盛未堂跟姑姨他们不太熟，不准备下去，起身想去隔壁，找他姐的孩子。周舒墓地从后拉住他，递过来三个写着‘柿柿如意’的红包。
“这是……？”
身为舅舅，盛未堂每年都有给他姐孩子红包，他们这边随意思，最多两百八就行，但周舒这一看就很厚实，应该有个大几千。
“你包了多少？”
“随点心意。”
两人站在房间门口，周舒眼眸下垂，从后又拿出一个红包，清秀男生微微一笑：“这个给你，新年快乐。”
盛未堂内心一悸，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
他姐早嫁，小小年纪就当人舅舅，高中那会零花钱少得可怜，每个月最多几百块，因此一到过年，他总会想尽办法凑钱。
盛婉婉看他一个高中生没什么钱，让他别拿红包，反正有盛爸盛妈包就行了。
他跟钟文豪仅差六岁，也因舅舅这层身份，以至于后来工作了，钟文豪找他妈要不到钱，他都会先垫。
大清早，隔壁房间已经闹成一团，昨晚两兄弟在舞蹈间打地铺，钟雨欣则是跟她爸妈睡。
盛爸当初只买了两层，位置靠路边，每天都是被楼下的洒水车叫醒。
而居民楼上面住着其他人，并不是他们的。
一层是饭店，而房间和客厅只能在二楼。他们家一楼和二楼都有客厅，通常二楼客厅要拖鞋比较麻烦，都是招待自家人。
客厅盛妈拿着碟片放新年歌，隔壁舞蹈间，抱枕玩偶扔了满地，玩偶款式都是抓娃娃店抓来的。
两个半大小子玩得面红耳赤，钟文豪用抱枕压钟司嘉脖子，钟司嘉从开始的嘻嘻哈哈，到不嘻嘻哈：“大哥放开我！我不玩了！”
钟文豪压着人：“你他妈玩不起！认输就放过你。”
钟司嘉脚往后踢，他是属于那种一激动就全身泛红的体质：“不要，放开？！”
“哼，那我就一直擒着，现在认输也不放过你。”
钟司嘉挣脱不开，“哇”得一声，大哭起来。谁知两人最开始只是在玩游戏，后面莫名就变成干架。
钟文豪在外地上学时，龙凤胎俩都比较和谐，他一回家，这家天天鸡飞狗跳，不是跟那个吵架，就是调戏这个。
知道盛婉婉为什么要把他送到外地，要是别人，早就送到外星去自生自灭了。
盛未堂刚进门就看到这场面，快步过来，把两人分开：“钟文豪你还没断奶吗？欺负一个小学生，要不要脸？”
钟文豪甩了甩手：“脸是什么东西。”
盛婉婉的房间就在对面，刚刚那动静不耳聋都能听见。母老虎今天这个妆极不顺利，一条眼线擦了好几遍，尖叫：“啊！你俩等我这个妆化完，就过去！”
听到母老虎的咆哮，几人都不由打个寒颤。
盛未堂把钟司嘉拉起来，拿出两个红包：“一个给你，另一个拿过去给你妹。”
“谢谢舅舅。”钟司嘉吸着两条鼻涕，顺利被一个红包打发了。
盛未堂和他一起坐上地铺，拍着钟文豪的头顶：“臭小子拿着，明年十八看谁给你红包。”
钟文豪的红包比龙凤胎的厚，盛未堂自己在里面多塞一千，他在外地读书，开销终归是大。
钟文豪抬眼看他：“你中彩票了？”
“不要还我，屁话那么多。”
“要要要……”钟文豪连忙把红包藏到枕头下，忍不住问：“舅你那个男朋友是不是很有钱？门口那辆车是宾利。”
龙凤胎小看不出来，钟文豪却认得很多豪车。
其实不止，周舒车库还有另外几辆车，只是他开惯了宾利。
盛未堂道：“小孩子问那么多做什么，这不是你该操心的。”
印象中，周舒家里一直都很有钱，高中他表叔家就是住别墅的。
而且从高中起，送他的东西都很贵，太贵的，盛未堂当时都一一还回去了，还回去时，那男高总是一脸委屈。
楼下，周舒拿上钥匙，准备和盛妈去市场买菜。
几个亲戚的目光，齐齐投在高挑男人身上，上下打量。
盛爸是入赘过来的，因此盛未堂两姐弟跟盛妈姓盛，而不是跟他爸性邓。这几个是盛爸那边的亲戚，关系不亲，也不熟，就盛未堂小时候见过一次，仅此而已。
“老邓，这你小儿子？长得真俊，当时第一次见，还小小的。”
盛妈盛爸对视一眼，互相打着哈哈，周舒入赘他们家，算他们半个儿子没错。
“是……是呀是啊。”
盛妈拍了拍周舒肩膀，这边就是这样，出于礼貌，见长辈必须叫人：“快叫姨叔。”
周舒表情莫名，匆匆喊了几声，就被盛妈拉到门口，盛妈极会打圆场，不想他在亲戚面前尴尬。
盛爸就没有那么幸运了，接下来，等着他将是七大姑八大姨经典三连问。
有没有女朋友？做什么工作？年薪多少？
盛爸摸了把汗，实话实说：“哈哈，已经结婚了。”
另外的他也不知，不知周舒具体干什么工作，年薪更不知，看来他对这个儿子一无所知。
显而这句“他已经结婚了”，就可以格挡其他两个问题。
结婚了，意味着有主，什么工作，什么薪资，问了也都无意义，这些亲戚本打算，给他儿子介绍介绍。
亲戚没继续在这个话题打转，渐渐聊起别的，盛爸刚松一口气，又被一声“爸”喊回气。
“爸？你把遥控器放哪了？”
“啊，什么遥控器？”
盛未堂站在楼梯拐角，看着客厅喊不上名的亲戚一眼，统一称呼“阿姨”，又看向沙发上那个如坐针毡的中年男人。
“电视遥控器，雨欣说昨晚是你在看电视。”
不知，是不是人到中年总是放糊涂。
盛爸经常把桌子上的遥控器当成烟盒，摸完塞进口袋就走。每次盛妈洗衣服的时候，都会先检查他的兜和口袋，摸到遥控器，总会遭到老婆一顿骂。
盛爸支支吾吾：“你看一下，会不会在换洗衣物里。”
亲戚满脸疑惑：“老邓，你有两个儿子？当初听你们说只生一男一女来着。”
盛爸：“没错……有两个儿子。”
盛家跟这些亲戚关系淡，没必要跟他们解释太多。
亲戚：“那这个看着年纪小，应该还没结婚吧？”
盛爸硬着头皮：“都结婚了。”
亲戚不太满意这个回答：“都结婚了？那恭喜你们夫妻俩，马上就能抱上孙子了。”
盛未堂无力谴责，早已经跑上楼去，迎面撞见钟文豪：“看衣服扔下去洗了没有？”
阳台传来洗衣机嗡嗡声，钟文豪按了暂停，下手去捞，一条满是泡沫的裤子被捞起来，果然在口袋，掏出湿哒哒的遥控器。
钟文豪把裤子甩回去，按下重洗：“我真服了阿公，还看电视看个鸡毛，都别看了。”
“大过年的，钟文豪别让我听见，你在那里骂人。”盛婉婉从洗手间出来，钟文豪立马萎了，贴着墙从她身边溜过去。
早上的衣服是盛婉婉丢进去洗的，她不知道盛爸有那臭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