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落山，三水县的街灯一盏盏亮起。农户家里也点燃了油灯，在黑色夜幕下汇成点点星火。

黑死牟坐在一家武道馆的房顶上。

上弦五玉壶死的那天，鬼舞辻无惨将他们召集起来。在无限城内，他们被要求找到那个杀死上弦五玉壶的男人--据说是炎柱，修习火之呼吸。

他变成鬼已经四百多年，见过被杀的上弦不止一个两个。但这是鬼舞辻无惨第一次因为一个上弦将他们召集到一起，还让他们为上弦五报仇。

报仇？

黑死牟对自己刚刚的用词很嗤之以鼻。怎么可能是报仇，是因为他吧？

那个死了几百年，将害怕与疼痛刻入鬼舞辻无惨血液中的男人——继国缘一。

小的时候缘一本来是没有想过习武的。或者说在那个时候，他作为被诅咒的孩子，一个‘天生聋哑’的人，即使依靠母亲的庇佑长大，日子也并不好过。当时他作为双胞胎中的长子，被父亲视为继承人悉心教导，他还很怜悯他可怜的弟弟，被父亲无视，甚至十岁就会被送去寺庙终身修行。所以他常常跑去他的小屋看他，给他带他吃不到的事物，陪他玩耍，享受着他依赖，羡慕又亲昵的眼光。

缘一是什么时候变了的呢？

大概是七岁那年吧？

他以为是聋哑人，一个可怜虫的缘一突然对他说，他以后也要成为剑士，还要成为仅次于他的剑士。他感到很难堪，身为一个次子，一个不被宠爱的孩子，乖乖地被送去寺庙就好了，凭什么妄想着能成为武士？

很快令他更加恶心又难受的事情发生了。他怎么都无法战胜的陪练剑士却倒在了在缘一短短几次攻击之下。而缘一此前从未学习过剑道，甚至没有挥过一次刀。

当时他就明白了——缘一是一个天才。

很快，更强烈的愤怒与嫉恨包裹了他。

凭什么？凭什么一个话都说不明白的次子，一个被众人忽视欺负的‘小哑巴’，一个十岁就要被家族除名送去寺庙的废物，却拥有这么高的剑道天赋？

幸而那天母亲去世了，缘一拿着笛子来向他告别，说准备独自去往寺庙。他看着缘一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当时在想什么来着？

快滚吧，去我看不到的地方，永远也不要再见。只有不再看到他，心里名为嫉妒的野兽才能放弃啃噬他的心脏。

然而在十年后，他却再次和缘一相遇了。他变得更加的强大，在他的部下被杀的全军覆没，自己独木难支时出现，这么轻描淡写的杀死了让他万分狼狈的鬼。

再后来——

“嘣嘣嘣！”武道馆木剑相互击打的声音将黑死牟拉回现实。

再后来又怎样呢？人类的生命不过百年，百年的时间不足以让自己变得足够强大，也不足以钻研剑道。

好久没有想起这么久远的事情了，想来是当时鬼舞辻无惨的记忆太深刻，所以这次这个使用火之呼吸的男人，漫天的熊熊之火让他仿佛重新看到了当年被缘一用日之呼吸砍成无数碎片的时刻。害怕让鬼舞辻无惨失去了他平日里玩弄人命的漫不经心，就像是一只被发现的老鼠，惊慌失措得可笑。

而他，愿意真的出来寻找鬼杀队的柱，大概也是想要看看，那个男人能有继国缘一的几分实力。

黑死牟望着三水山的方向。

那里，有一个诱饵。

——

自从早纪跟我妻善逸重复了一遍，狯岳是任务目标之后，我妻善逸就好像是嘎嘎叫着讨食儿的鸭子被捏着了脖颈，一下子没了声音。

接下来到三水山的路上两人一路无话，一前一后。连鎹鸦和麻雀都安静如鸡，安安分分的呆在自己的地盘儿。

早纪一直往前，没有回过头。她和狯岳没什么同门之情，甚至长治村后厌恶的感情会更多。上次在长治村可坑她不浅，要不是看在桑岛老爷子和自己师傅的面子上，为了保全雷之一脉的颜面，她可能直接就会向两位老爷子说明这件事，然后清理门户。

现在想想挺后悔的，早知道上次就应该先了结了他。

后面的小金毛头发都没了色泽，一直耷拉着脑袋跟在她后面。

这种事情没法开解，只能自己想明白。不过这事儿也不用想不明白，成了鬼，杀了人，还有什么好想的？

当斩！

如果待会儿善逸要是敢在战斗的时候帮那个狯岳，她就一次清理两个。

早纪在心里暗暗打定了主意。

不多时，在天色暗下来的时候，两人总算到了三水山的山脚下。

三水山很大，树木长得也很高。还没走到半山腰，遮天蔽日的树就将月光挡得严严实实，偶尔能在地上看到银色的光斑。

这对他们的作战环境不利。

早纪皱皱眉，环顾了一下，打算找个更加有优势的地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