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去想,又发了疯一样渴望去想,那个人离奇地推迟了原定计划现身此处,有没有哪怕一分可能性是为了他呢?
眼前人猝然停住脚步。他险些撞上,立刻刹住。
厄惟·布莱克浅笑着回过头,眯眼瞅着她的哥哥,而后,手臂一指,指向那扇紧闭的卧室木门。
“拜拜。”她说。
“……”
仿佛过了很久很久,等厄惟已经从视线中彻底离开,西门还是轻飘飘的没有从恍惚中缓过来。他感觉不到自己的大脑在想什么,只是像被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那样听从指令,掌心搭上门把,咔哒一按,向内推开。
他的卧室……仍然和之前一样,干净整洁,寂寥无声,飘窗上的白色半透纱帘掀起一个很微小的弧度,像是平静海面上的一层温柔波浪。
纱帘背后,透出一个人影。
他一言不发地走上前,像梦游一样唰啦拉开了那层布料。
——在这夜空清亮的三楼窗户外,赫洛百无聊赖地坐在窗沿,柔顺的黑发扎在脑后,随着风偶尔顽皮地飘起几根。
听见声音,她唔了一声转过头来,似乎早有预料,眉眼间满是笑意。
在西门呆滞的目光中,赫洛晃了晃腿,把怀中的一大捧娇艳欲滴的红玫瑰捧到半空,他的面前,那热烈鲜明的颜色烧得他头脑一片空白。
“笑一下呀!”赫洛哈哈大笑道,“我来接你走了,高不高兴宝贝?”
花被塞进了他的怀里,紧接着一双手用力掰过他的下颌和侧颈,唇瓣相接,四周的肌肤都蔓延出一股厚重滚烫的热意。
这次吻的时间很长,应该很长,如果不是错觉,他应该已经头发花白、骨质疏松,差不多到一百岁了。但在他即将幸福地死去时这股平静却被陡然抽离,赫洛还是那副三十岁时精干年轻的模样,她低头看了一眼表,说哦不好意思浪费了一分钟:“我们走吧?”
“啊?”
“走啊!”赫洛很轻地拍了拍他的脸,拉起自己腰间的一个什么东西,哗啦啦展示,“特意为你带来的!”
西门登时哑口无言。
那居然是救援绳索……!
“我爬三楼也没问题的……!”他坚持着逞了一句强,但雷厉风行的代理人已经一把将他拦腰搂住,二话不说将自己的锁扣扣到了男人的腰上。
而后她把西门牵出窗外,对他灿然一笑,紧紧抱着他向后一跳!
“——!!”
刺耳的风声从耳畔呼啸而过,西门本能地闭紧眼睛,连话都来不及说一句就体验了一把零准备的自由落地运动,而后腰间和大腿骤然一沉,世界猛烈摇晃了一下。
“睁眼。”赫洛的鼻息扑在他脸上,声音带笑,“没问题个屁。”
西门茫然一挣,却感到腰间的锁扣被人打开了,赫洛扶了一把他的肩,俩人都平安无事稳稳当当地站在了坚实的地上。
这儿是从他的卧室正下方,处于整个公馆最靠山的位置,僻静无人,只能听见风声和远处的鸟叫。
他怀里还抱着那束玫瑰,沿着赫洛的方向照某个方向一望,看见一辆没有牌号的车不声不响地停在花园围栏之外。
“你到底想带我去哪儿?”他低声问。
“带你去弄清你母亲的死因。”赫洛的神情在月色下冷冽如水。
一声轻响,那辆车的驾驶座车门打开来。
身材高大、穿着严实的男人迈出一条腿,很安静地越过围栏缝隙望来。
他打了个手势:
上车。
无需多说,这张脸可是刑事案件新闻常客,换作任何一个鹫都人都认得。
通缉犯“王蛇”,路纳·亨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