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枝察觉自己情绪不对,深提一口气,闭上眼,再睁开时,眼底情绪才算缓下来:“进去。”
春瑛心头觉得奇怪,但也不敢多加置喙。
惊枝边走边想,是错觉吗?怎会在这里闻着她身上独有的冷梅气息,她堂堂神界司战大公主,修为放诸三界也难寻敌手,怎么可能成为魔域俘虏?
明知不可能,她仍旧暗自期待,两百年了,自她离开浮生云天后,她们,再也没有见过。
她发过誓,如果再见梅引,一定叫她生不如死。
春瑛颇为担忧,将惊枝看了又看,她们的公主可是从未主动去过晴欢公主寝宫,晴欢公主一直视惊枝公主为仇人,认为惊枝公主的母亲抢走了魔帝,才导致自己母亲郁郁而终,但事实是怎样的,她这个侍女不得而知。
听老一辈侍女讲,其实晴欢公主的母亲才是魔帝的结发妻,要早于惊枝公主的母亲认识魔帝,这就变相地说,惊枝公主的母亲是第三者插足。
可是,惊枝公主的母亲是青檀仙府的仙子,他们神界的向来自持甚高,且对插足别人感情的行为入了仙法,有违者被原配所告会被流放到三界极西的修罗塔。
更何况还是插足魔域的,仙魔不通婚,这是两界仅有的达成共识的事。因此,作为一方仙子的惊枝公主的母亲,从各方面来讲,都不大可能插足魔帝的婚姻。
可事实就是惊枝公主是魔帝的小女儿,在她之前,魔帝与别人生了五子四女。
夕照晚晴宫门紧闭,只守着两个魔婢,见了惊枝皆感意外,忙不迭行礼:“五公主是要找我们公主吗?可能要劳烦五公主您等一等,现下我们公主还……不大方便。”
“不方便?她在里面做什么?”惊枝道。
魔婢也不遮掩,此等事在魔域再常见不过,更何况是魔域帝王家:“回五公主,我们公主正在里面修炼炉鼎。”
惊枝直接闯了进去,哐当一声踢开了门,侍女们根本来不及阻拦。而就在这一瞬,一道凌厉的法力扑面而来,惊枝的鬓发与衣角被吹得往后飞起,眼看就要打中她心口要害。
惊枝并没有正面迎接,而是往旁边一让,叫那股法力直直朝门外射去。
一击未成又来一击,这一次,一个红衣身影陡然从内飞出,身形如鬼魅一般,瞬间到得惊枝面前,一只纤长白皙、染着鲜红蔻丹的手,直直往惊枝脖颈捏去。
惊枝这一回没躲,任由那只手掐住了自己脖子,然而,手才要收紧,那手竟如遭电击一般吃痛,不自觉收了回去。
红衣飘落,一个娉婷女子出现在惊枝面前,那女子白皙的脸此刻眉头紧蹙,仿佛刚遭受了什么痛苦,一只手正在轻按另一只手腕。
惊枝笑得无事发生,对着晴欢见礼:“长姐。”
晴欢气道:“你来干什么?”
惊枝笑得天真烂漫:“来欣赏长姐新作的炉鼎呀,五妹特来学学技巧。”若是不认得她的人第一次见她,还道她是个多么乖巧可爱的小姑娘,她的外表极具欺骗性。
晴欢却早已对她这天真的笑、这乖巧的语气免疫,讽笑道:“五妹来学做炉鼎技巧?开什么玩笑。”
惊枝没接话茬,一边探头一边往里走去:“长姐莫不是想金屋藏娇?”
晴欢公主上前一步,本想抓住惊枝的肩,一想到方才惊枝身上那股力道,心头有些发虚,又收回了手去。她这位五妹,受神魔混血限制,修为始终停留在还虚境,她对付她原本是绰绰有余的,可奈何,她这妹妹身上不知道是天生还是怎的得来的一种力量,若有人想伤她,触之便会如遭电击,弹飞出去,实属离谱。
“你我之间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今日你这行为,是不是有些过了?”
“来长姐这儿串门不行吗?这告到父帝那里也是说不过去的。”
惊枝径直往殿内走去,一路上都是金碧辉煌的装饰,大红大绿绸的隔断。她这位长姐的审美着实堪忧。衣裳爱穿大红大紫,屋里陈设又是大红大绿,堂堂魔域大公主,每日整得跟只花孔雀似的。
惊枝暗暗抽动鼻息,路过夕照晚晴宫内各处艳丽的房间,最终在一处敞开的厢房门口停下。
她望向门内,入眼的是一扇红底绣金丝花的屏风,而那幽幽冷梅香气正源源不断从门内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