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掌柜揉揉惺忪的睡眼,定睛看了看仇清尘和他怀中横抱着的、不知是死是活的伤者。
“这……是与客官您住同一间呢,还是另开一间房?”
仇清尘颠了颠怀中沉重的成年男子,心里琢磨着这个掌柜估计更想问他们需不需要帮忙联系一下棺材铺。
“就住同一间吧。”“劳烦另开一间。”
左御和仇清尘同时开口应道。
客栈掌柜左看看右看看,犯愁到底该听谁的。
“……”左御瞥了眼浑身是血的牧子溪,抿起唇瓣不说话了。
仇清尘佯装不觉,凭空取出几枚灵石交到客栈掌柜手里:“他住的客房隔壁或者对面还有空着的吗?有的话就给我安排一间吧。”
“有有有,客官稍后,我去取钥匙来。”
“闹什么小性子呢?嗯?”仇清尘腾不出手来,只好拿肩头顶了左御一下,“怎么说一间客房也塞不下三个大男人吧,另开一间不是很正常?”
左御低头摸摸鼻尖,小声说道:“师叔说什么就是什么。”
掌柜很快就取来了钥匙,还特地给他们备好了热水。仇清尘进了自己那间客房,把牧子溪往长榻上一丢,然后像条无骨鱼一样软在床上,懒得动弹。
左御的客房就在隔壁,他回屋稍微拾掇了一下,便来到仇清尘的客房门前,叩响了房门。不多时,得到了屋内人懒散的应声,这才推门而入。
进屋之后一抬眼,乍然得见一仰一趴两具“横尸”。
“师叔,我拿了套衣服过来,这位牧道友和我现今的身量相差不大,应当是能穿的。”左御反手掩上房门,把手中的衣物放到了桌上。
“嗯——……”仇清尘埋首于被褥之中,有气无力地哼唧了一声。
左御等了片刻,见仇清尘没有要起身的意思,便主动去为牧子溪处理伤口、更换衣物。
在哗哗作响的细流声中,仇清尘就着伏趴在床的咸鱼姿势侧过了脸,默不作声地盯着左御陌生的背影看了很久,直到对方终于放下手中染红的帕巾。
“一段时日不见,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我差点没认出来。”他坐起身来,一条腿支棱着踩在床板上,另一条腿搭垂在床侧,脚趾勾着自己进屋后就脱下了的长靴,百无聊赖地晃来晃去。
闻声,左御动作一顿,收回了正拆解着牧子溪腰封的手,回头去看坐在床上的仇清尘,笑着说道:“师叔,这才是我原本的样子。况且以少年模样在外行走多有不便,除非是与宗内弟子同行历练,否则我皆是以这副面貌示人的。”
仇清尘拉长音调哼了一声,暗道:原来如此。
他眼前这个可是重生后的主角大大,精神年龄上来说……
内心活动进行到一半,仇清尘扳着手指认真算了一算,而后顿悟似的一捶掌。
从精神年龄上来说,现在的左御的确三十九岁了。
说到底还是修真世界里动辄几百几千岁的寿命长度模糊了他本就对年龄不甚敏锐的感知,总觉得照脸来看谁都像是同龄人。这要放到他生前的现实世界,以主角大大的真实岁数早该步入油腻大叔的阶层了,哪会是这么一个俊朗青年的模样?
只是他本以为青年模样的左御要等到后期才会出现,没想到这么早期就已经有了,亏他还一直脑补的少年模样。
“师叔?”看着仇清尘忽然扳算起手指,左御不解地唤了一声,随后就得到了来自师叔的死亡凝视。
左御:“???”
仇清尘交臂于膝头,下巴靠在臂弯处,望着一头雾水的左御,眉眼唇角尽是笑意,可一开腔就把左御惊得找不着北了。
“别慌,宝贝儿,我只是有个问题想问你。”
“什……什么问题?”
左御嘴上这么应着,脑子里却充斥着“宝贝儿?”“宝贝儿是什么?”“师叔为何这般唤我?”“师叔莫不是对我……”诸如此类令他脑浆沸腾的疑问。
当然,要是他能够认识穿越之前的仇清尘,大概就不会有这样的疑问了。
仇清尘这个人,一旦浪劲儿起来了,那是什么“亲亲宝贝小甜心”都能随便叫得出口的,哪怕是对着一个刚见面不到十分钟的甲方爸爸。
“我记得,我们上次分别的时候,你是说自己要去做宗门任务的吧?”仇清尘语调轻巧得仿佛在说河里有条鱼这种理所当然的事,“什么任务轻松到你这么快就做完了,还有闲空另外换了张皮出来耍?”
“先前你问我为何去九天岩,那么现在轮到我来问你了。”
“左御,我的好师侄,说说吧——你又是为什么会去到九天岩那么危险的地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