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高启强就像逢年过节时量子纠缠的两个家长，一个拼命塞：“拿着拿着！别撕吧了给孩子的！”

另一个拼命推：“不要不要！家里都有孩子不乐意吃！”

尬在这儿了。

紧贴皮肤处传来一阵密集的震动，她从牛仔裤兜里抽出手机，看着来电显示，绝望地闭上双眼。

为什么每次和黑方见面，必然会接到红队的电话啊？是有什么冥冥之中的东西在监视她吗？

电话那边是张彪的急语：“到市医院来！发改委的秦主任出事了！”

*

黄翠翠赶到医院的时候，气都没喘匀，背后紧贴了一层汗，腿脚尚未站稳，便被张彪撑臂扶住：“去哪了啊？怎么才来？你晚了一步！”

她顿感天旋地转，膝下发软，没上来的那口气差点彻底上不来，瘫下之前才听见张彪说出后半句：“……都送抢救室去了。”

黄翠翠：“……一口气把话说完费电吗？”

张彪急着叫她过来，是因为秦瑾在失去意识之前叫了她的名字，重伤之人的准遗言，通常都是透露凶手的。

“她出了车祸，当时车上还有一个人。”张彪叹了口气，“小陆的妈妈也在，老人身体弱，虽然坐在后排，但伤势更重。”

“她们怎么凑在一起的？”她感觉其中有蹊跷，“车祸是意外吗？”

看起来不像，监控中的肇事车辆更像是蓄势待发，一击即成。

“肇事司机的脸太糊了，看不出来是不是过山峰。”黄翠翠揉了揉眼睛，“这下是冲着谁去的？秦瑾？”

不应该吧？她不是赵立冬的人吗？

从监控中看，秦瑾与陆老太太半路相遇，在路边交谈了十几秒，然后老太太上车，开出去一公里左右时，发生的车祸。

在此之前，秦瑾的车并未发现被跟踪的迹象。

刑警队和信息科还在调路口监控，安欣那边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这个车……不会是冲着陆寒他妈妈……”

今夜格外多事，秦瑾这边还没捋明白，电话犹如追魂般打过来。对面是丰荣派出所的，简单确定了她的身份，才开始说正事。

“什么？这不可能！”黄翠翠听完对面的叙述，几近暴起，“你胡说呢！我那水嫩嫩的小闺女怎么可能在KTV里拿啤酒瓶掀了别人后脑勺？不可能啊你别瞎说！”

对面警察怔愣：“我们能理解您的感受……但是你自己来看监控！”

你自己看看监控里那个完美的弧线！你那水嫩嫩的小闺女是体育学校走篮球特长生的吧？WNBA里没少拿MVP吧？

瑶瑶那边的事，说起来简单，琢磨起来却有些复杂。导火索是一个酒意上头的外校学生搭讪，一直追到包房门口，与另一伙人撞上，双方发生了口角，继而上升到肢体冲突。

张彪凭着多年刑警的敏锐，总觉得其中有些不妥之处，便随她一起赶往分局，查看监控。

喝多的小伙子锁在里面醒酒，挨揍的另一伙人一共三个，两个在医院，一个在审讯室。

“喝多的那个姓郭，好像叫郭俊兴，追着瑶瑶到我们的包间。”室友对黄翠翠重述了当时的情况，“另外三个人是突然堵在包间门口的，上来就问，谁是黄瑶。”

瑶瑶看了看两拨人，当时只笑着说了一句话，就挑动了郭俊兴争强好胜的男子汉气概。

“她说，想要电话，在门口排队啊。”

郭俊兴认为自己年轻帅气，那三个算什么歪瓜裂枣，也敢跟老子抢女人。于是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老子先来的”，挥拳打了上去。

瑶瑶做好了笔录，签完了字，出来抱着黄翠翠的胳膊，半个身子躲在妈妈后面。

“我不是故意的。”她指着监控画面，“那个人动刀子了嘛。”

黄翠翠摸摸女儿的头毛，一脸骄傲：“好宝贝，真给妈妈长脸。”

可是守在包间门边的那三个，怎么看都不像是搭讪的。

派出所忙碌，一波人来，又一波人走，正是夜生活丰富热闹的时间段，这边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汇集区，纠纷繁多，手机来电缠在一起，搅扰得人无端心烦。

张彪和黄翠翠同时接起电话，交谈两句，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

“中医院那边出了点事，我过去看看。”

她心下诧异，缓缓道：“徐雷那边也出了些事故……”

叶医生诊室的窗户被砸了，她不信任平康派出所，便叫了张彪过去；徐雷乘坐的电梯出现故障，差点摔死在里面，他不信任该省全体系统，便叫人亲自把对方给按了。

“还是人多安全啊，翠姐，这次从总公司调来了八个人，都是熟手。”阿鹰喘着气，甩了甩发酸的胳膊，“破坏电梯的一共两个，已经带去地下室问话了。”

“谁指使的？”

“稍等——问出来了，是京海兴达建材，郭诚。”

郭诚的声音炸进了另一边耳朵。

“我儿子呢？俊兴没事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