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沉到余戚戚的面前,盯着她,想问她有事没有,说出的话却是,“看消息了么?我来换剧本。”
余戚戚眼眸含着水汽,里面透着懵然。
她想了一会儿,声音含糊,“剧本……在哪里呢……”
然后转头朝房间里头走。
牧沉看着她脚步踉跄,下意识想扶,却只扶了个空气,余戚戚进到了卫生间里面。
牧沉看了眼自己半空中僵着的手,有些发怔。
“啊!”余戚戚忽然喊了一声。
也不管是否方便了,牧沉把“导演和女演员共处一间”这种道德关系抛之脑后,跟着余戚戚进了洗手间。
只见余戚戚半跪在地上,把马桶盖上的剧本晃给牧沉看,“在这儿!”
她露出像是孩童被喂了一颗糖的笑容,红彤彤的脸上娇艳欲滴。
牧沉垂目盯着她,喉结滚动,心口发痒,分泌的口水稀释进血管里,眼神晦暗不明。
他死死盯着余戚戚,霎时意识到自己奇怪的生理反应。
像是为了验证什么,牧沉大踏步向前,蹲在余戚戚面前,抓着她的胳膊,让那张脸再次逼近自己,直致彼此呼吸拂面。
虽然余戚戚脑子昏得天旋地转,但仍然能认出眼前的人是牧沉。
余戚戚原本就像烧开的水壶一样发烫的脸此刻更像着火一样,她使劲想挣脱紧紧抓住她胳膊的牧沉。
因为再这样下去,她鼻血都要喷出来了。
牧沉却突然放手,余戚戚始料不及,被反作用力往后一推,摔了个屁股蹲儿,她抽疼叫了一声。
而牧沉却跟被人夺了舍一样,维持着蹲着的姿态,低头冷笑。
余戚戚觉得他有点可怕,靠在马桶边上揉着自己被抓到发红的手臂。
牧沉突然站起来,走到洗漱池边上拧开了水,水流哗哗,跟喷泉似得打在脸上,溅湿了前襟一片,和刚洗好的头发。
情愫已在内心深处发芽生根,冰凉的水却浇不透那颗炽热而滚烫的心脏。
牧沉啊牧沉,对方还是个二十多岁的一个小姑娘,未来,是光明一片,将来的星途,也会更加璀璨。
而他的心早就死在了26岁那一年,近十年间,只有一个躯壳,行尸走肉,茶饭无味,任何事情都提不起兴趣,就连看见初升的太阳都觉得刺眼。
唯有电影,足矣慰藉。
当他决定拍下这部电影时,就已经买好了棺材,躺在无人之处,享受呼吸被夺走时的每一寸窒息。
牧沉拧停了水,擦地干净的镜子里露出如寒天般的面容。
这种情愫,他会从源头掐灭。
余戚戚坐太久了,胸腔越来越不舒服,气也喘不上的她只能用嘴呼吸。
突然,她站起的一刻视野昏暗,直觉身子如失重般倾斜。
但她落入了一个温热的怀抱里,还带着沁凉触感。
是牧沉接住了她,并打横抱将她丢到了床上,又用被子把她裹起来。
躺着的时候,鼻子更加跟水泥塑封一样,余戚戚浑身不舒服,跟条蛆一样在床上扭动。
陈毫来的正好,把外卖拿的药送了过来。
“没想到戚戚早就给自己买了药,下面安保帮忙放着呢,我看了一眼,我跟她买的一模一样,早知道这样我就不买了。”
陈毫提着两个黄色的袋子,从里面先拿了体温计给牧沉。
牧沉则疑惑看他。
“你帮她测体温呗?”
“我合适么?”牧沉睨他。
陈毫:?请问呢?他合适吗?
“我这掰小姑娘的嘴怎么掰,我掌控不好力度。”陈毫解释。
他特意买的口腔体温计,没买传统夹胳肢窝的。
“你找条毛巾沾湿凉水放她头上。”
牧沉还是接过了温度计。
但根本不需要掰开余戚戚的嘴,因为她正因为呼吸不上来而用口呼吸。
余戚戚口腔里进了冰凉坚硬的什物,口干舌燥的她伸出舌头舔了一下,但她毫无意识。
牧沉眼底像幽幽的深渊,沉声道:“把嘴闭上。”
余戚戚果然乖乖闭了嘴,正确且成功含住了温度计,过了会儿,温度计显示近39度。
陈毫把毛巾叠了几下放在余戚戚额头上,但水没拧干净,跟溪流一样顺着她脸部的曲线淌水,浸湿了枕头。
牧沉眉一皱,把毛巾拿下来重新拧了一遍,叠的方方正正盖在她额上,又取了另一边枕头换了余戚戚头底下的。
“没想到你干这活儿还挺心细呢,比我会照顾人。”陈毫抱着胳膊站在一旁,打趣一句。
牧沉没看他,回了句,“哦,就你是废物?毛巾都拧不干净?”
陈毫欲哭无泪:他怎么连夸一句都要莫名被怼啊……
余戚戚炙烫的后脖颈贴到了温凉,心中如一股清凉的山泉涌过。
她舒服地忍不住蹭那片地方,哼出了声,“想喝汽水……”
陈毫呆愣看着余戚戚,:“这、这余戚戚生病的时候还怪可爱的嘛,跟个小猫儿一样还会撒娇呢……”
说到后面他的声音愈来愈小,最终没了声。
牧沉朝他投来一道锐利似箭的目光。
“汽水没有,有矿泉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