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你没话可以不说。”顾南忆乜他,一点儿面子都不给。
尔后顾南忆把背了一路的灵剑置于桌上,悠悠坐下,顿了顿有些不好意思地问:“有水吗?”
粟枫尘扑哧笑出声:“不是不渴吗?”
顾南忆微微垂头,一贯从容若水的表情此时竟含着一丝窘迫,音量跟蚊子似的:“我......”
水是他要的,不渴也是他说的。顾南忆第一次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粟枫尘潇洒地掀了下袍子,坐于离顾南忆最近的木凳上,也不看某人,举着水葫芦饮了一大口,声音拔高:“啧啧啧,也不知道是谁说不渴的时候那般不领情,这才过多久可后悔了?”
顾南忆抿着发干的唇瓣,耳根隐隐有些许红润,别扭地侧过头去:“......别说了,不喝就是了,我也没那么需要。”
此言既出,八方寂静。
良久后,粟枫尘欠欠地开口了。
“小南忆,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八卦之心,人皆有之,确切来说,是人与兽皆有之。
听到这儿,位于角落的白墐动了动毛茸茸的小耳朵,等候着下文。
“什么?”顾南忆疑道,直觉告诉他这人就不会说出什么好话。
粟枫尘端坐起身,托着腮,眸光一转,玩味十足,道:“一只嘴笨又傲娇的小鸟。”
顾南忆:“......”
他最后憋出一个字来:“......滚。”
粟枫尘好笑地盯着顾南忆,道:“求我。”
求他?顾南忆脸青了:“不可能。”
暗戳戳偷听的白墐也对右主脸皮之厚表示叹服,这张脸皮厚得堪比城墙,那叫一个无人能及、天下无敌。
“就一句。”粟枫尘右手捧水,左手拿饼,故意在他面前晃来晃去。
“做梦。”
“乖,能屈能伸才叫大丈夫。”
他今儿吃错药了还是脑袋睡久睡坏了,抽的哪门子疯?
顾南忆咬牙切齿,连名带姓喊道:“粟枫尘。”
“我在我在。”
“滚、出、去。”
寒风拍打在粟枫尘脸上,将他如墨的鬓发吹拂起,他直勾勾地看着关上的房门,眸底却没有被撵出来的忧伤,更多是一种。他无奈忖道,这厮还真是不经逗啊。
“粟兄,你也出来勘察情况?”魏清的声音霎时在旁边响起。
见他束发规整,碧衣生辉,夜幕下他的神态极为严肃认真,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浩然正气,粟枫尘莫名有些说不上来的不适和反感。
粟枫尘心下叹气,他果然和这些正派相融不了啊,他们像是生活在阳光下一株株骄傲的小草小花,满眼都是希望和对未来的憧憬,他们没见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不懂极致的绝望为何种滋味,也没体会过真正的人间疾苦。
可他不一样,他本就生于深渊,注定不值得被救赎,亦不配出现在光下,连祈求或许都是罪过,因为......那阳光太耀眼了,照在他的身上只会将他寸寸灼伤,好比凌迟刮骨、万箭穿心......可能阴暗腐烂才是他的归宿吧,呵。
他眉眼低垂,面上不露声色,道:“......是。”
魏清愉快道:“那一起吧。”
“不妥。”粟枫尘抬头远望,一口回绝了他的提议,话中别有所指,“嘶......你看这天色渐深、风云重重、迷雾缭绕的,又恰遇邪风起,恐不宜勘察呀魏小兄弟。”
他一语落,二人周身便弥漫起可见度极低的白烟,魏清瞬间觉得背后凉飕飕的,暗处......似乎有一双的眼睛盯着他们......
魏清顿时心领神会,道:“还是回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