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朝，易墨呈报了假药案详情。那东洲商人哪里是什么皇家外戚，不过一个江湖骗子罢了，仗着中洲对东洲消息贫乏，编造自己的身份，打着夏萧因的旗号在外头招摇。

下朝之后几个老狐狸被你拎到御书房议事，你与他们定下了接待外洲来访的事宜，由千叶主事，定在三月廿九大迎外宾。

朝臣见你今日心情不错，最后揣摩着话的说法，规劝你后宫雨露均沾，又是老生常谈的选秀：“陛下，今年国库尚充裕，是否选秀充实后宫？陛下得几位属意的新人在身边妥帖侍奉更可展颜呐。”

你如利剑般的视线扎到说话之人身上，要不是太傅教导规训严厉，你早就一砚台给他开瓢了。

钱家……最是宠溺子女，他长女幼子也都极有出息。

“钱卿的次子今年二十有二了吧，朕记得他。品貌俱佳，不如入朕的后宫可好？”你语气冰冷，丝毫不见觅得佳人的雀跃，“朕的四妃中德妃尚且空缺。有钱卿的教导，他也配得上这个位置。”

钱方圆惊得连忙跪地，“陛下，小儿鲁莽顽劣，且性子跳脱，实在是不配侍奉陛下啊。”

“那你还敢拐着弯地干涉朕的家事！改天是不是就还要干涉朕的江山！”你抄起桌上的镇纸砸在他面前，碎裂的镇纸一角飞出去丈许。

本是极小的一块碎石头罢了，但大殿中无人敢发声，连呼吸都被憋了回去，小石子翻滚的声音被无端放大许多。

“你们一个个的，都打量着蒙朕！明里暗里指责皇后、指责宸妃、挑剔这个挑剔那个。哪朝哪代的后宫嫔妃好做，嗯？！你们的孩子都精贵，不愿送进宫里受委屈，那顾家的孩子都不是亲生的吗！长房嫡出，不是送去了北境，就是到了朕身边。那你们呢！回答朕！”

“百姓不知朝政，听个热闹，说朕的萧宸妃跋扈朕可以不放在心上。但朕亲选的朝臣啊，你们的脑子呢！东洲同意与中洲结盟是为了什么，说啊！”

底下跪着的三五个人，额头触地，不敢言语。就连劝你「息怒」的都没有。

“你们都给朕提着脑袋记好了，”你缓过一口气，悬起帝王的屠刀架在他们脖子上，彻骨寒意送进他们耳中，“后宫不干政。祸国殃民的从来就不是后宫，是你们！是朕！不要把自己的无能和昏聩都怪到后宅后宫！”

“陛下息怒！”

“陛下此言万万不可啊！”

你似乎一瞬间就平静了下来，端着仪态坐回龙椅。

原来昂头和俯视是可以同时做到的：“既然众卿关心朕的家事，那朕也不能不关心臣子。众卿回吧，回家看看朕的关照。”

你余光瞥见他们颤颤巍巍地离开，心中冷哼。

钱方圆回到家中连忙问自己的夫人可收到宫中传信，夫人摇头一脸不解。终于在黄昏时分，晚膳之后，门房小厮恭谨地递上一道明黄的折子。

上头记录了三个地址，他眼锋扫过，唰地一下冷汗直下。刚刚才用的晚膳像是冻在肚中，成了冰疙瘩，凉透了心肺。

三处地址正是他三个外室的宅院位置。折子最后还画了半朵桃花——与他一个外室的后背胎记如出一辙。

另外几人分别收到了折子，夜里也都没睡好，次日早朝会上简直面如菜色。

你当着众臣的面对他们嘘寒问暖，还当场赐了补药。看到他们视死如归般喝下安神汤，这才心情好了些。

这些人还有用，脑袋且多留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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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晃，三月了。夏萧因邀你到花园散心。

“萧因这是做何？”海蜃宫宫人们或捧着铁锹，或提着水桶，低眉立在一角。

这个花园是他还被你打压做贵人的时候，你为他出气送的。现在这儿的景色和珍奇花卉都快要胜过御花园许多。

“东洲习俗，夫妻要合力种下一棵桂树，给孩子带来好运。”他递给你一把铁锹，“你要不要种？”

这是问题吗？这问题能有第二个答案？

他根本就没打算询问你的意见，只是知会你罢了——花园，种树，给孩子的，速来。

你担心他身子重，不忍他劳动，但他说这树一定要父母一起栽下才行。因此卫寻又被提溜了过来。

快要立夏了，日头渐大。老头子莫名其妙被拉来看皇帝和有孕的后妃种树，心里正琢磨着疗愈精神方面急症的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