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面面相觑,眼看着你匆忙离开。
“这、这、这……陛下还会回来吗……”
“易大人,您可知陛下这是怎么了?”
“不知。”易墨奉行「不该我知道的一律不知道,该我知道的自有人会告诉我」的原则。
他在一干大臣中尚且有几分薄面,便主动邀请同僚们到侧殿饮茶,顺便等你回来——虽然他也很清楚你未必今天还赶得回来议政。
“参见陛下。”海蜃宫正殿外候着许多人,见你来了便齐齐跪下行礼。
“该干嘛干嘛去!别杵在这儿!”
你心里烦躁,似乎想要怨怼些什么。为什么不第一时间上禀,为什么他们丝毫没有焦急的模样。
“陛下不能进去啊!祖宗规矩——”
“闭嘴!朕就是规矩!哪位祖宗不满朕的作为,就叫他们来找朕!”话音未落,你甩开宫人们虚虚拦着的手臂,推门便进去了。
夏萧因日常坐卧的床装饰华丽,床架上放着许多精巧的摆件,帷幔更是千金难求一匹的浮光金纱。如今这些东西都被撤了下去,宫人们撑开织金石榴花纹的缎面盖在他身上,使他只有头与肩膀露在外面。
房间里原本是柔和的鸢尾和松木香气,但已然被血腥之气掩盖。
“萧因!”
夏萧因的贴身宫人们很是识趣,见你进来,主动将夏萧因床头的地方空开留给你。
你小心翼翼地坐在他床沿边上,握着他的手,“抱歉,是我来晚了,你怎么样?是不是很疼?”
“出去……”夏萧因强忍着疼痛,咬牙切齿地吐出两个字。
“别管那些劳什子的规矩!你为我们在这儿受苦受难,我怎么能独自呆在外面?”你便是立时三刻模糊了双眼,平时夏萧因最是耀眼夺目的容貌,现下苍白而狼狈,显然是吃够了苦头。
“卫寻,卫寻!”
“臣在,”越是危急的时刻,卫寻越是泰然自若,从不自乱阵脚,“陛下莫慌。生孩子都是要走这一糟的,臣必定保萧宸妃无恙。”
正好卫寻首徒边默,手里端了碗冒着热气的药汁子,疾步走来,“师傅,药来了药来了!”
“慌慌张张的做什么,”卫寻颇为严厉地刮了他一眼,“这般烫的药,如何能入口?去换两个碗倒腾一下,温了再给萧宸妃服用。”
“我来,”你也顾不得礼仪,自称什么的都丢到一边,卷了袖子便接过两个药碗来回倒,很快碗中的药就降了温。
“快喝了。”你盛了一勺药送到夏萧因嘴边。
“唔——!不……出去!”夏萧因扭头,死死攥着锦缎,直将缎面抠出一块破损来。
“你!都什么时候了!你到底在别扭什么!”
“出去……别看……”
他满头冷汗往下淌,你不得不放下药碗又去给他擦汗。
“我可以不看,但我必须在这里。”说完,你将手帕折叠蒙在眼上,又去找他的手,“你要是疼就掐我的手。”
“把药喝了,快些。”捏捏他的手,你示意旁边的宫人给他喂药。
这下他并没有再说拒绝的话,夏萧因配合地喝下卫寻的药。许是多了几分力气,又或者求得了一缕心安,太医们的指令他做起来没有刚才那般费力和痛苦。
又是苦苦折腾了大半个时辰,终于,在几位太医激动的催促中,你们的第一个孩子哭声嘹亮地来到身边。
“陛下,是个小皇子!”
太医第一时间向你报送喜讯,但你似乎并不激动,“卫寻,快看看萧因,他怎么样?”
你本想取下蒙眼的绢帕,但双手都被夏萧因握着,他留着最后一丝力气,就是不让你摘下眼罩。
“回陛下,萧宸妃力竭,其余倒并无不妥,好生休息便是。”
“好、好、好啊。阿因,我可以看看你了吗?”你蒙眼望向他可能在的方向。
“你出去……难看死了……”他气若游丝地说着嫌弃的话,这嘴可真硬啊。
“好,都听你的。睡吧,等睡醒,睁眼就能看到我。”你虽然看不见,但大概也知道他在哪儿。
你低头去找他,最先触碰到的是他的额头。于是便一路向下,轻轻用唇触碰他,直到他的唇角,你留下一吻后离开。
“嘶——!”你到殿外屏退大部分宫人,只留了几个夏萧因日常伺候的人,“给朕拿点冰块。”
“陛下,要不还是让太医给看看吧,您这手……感觉都肿了……”赵秋上前捧起你的手前后翻看。
“那叫个不当差的来。卫寻他们师徒俩就好好看顾萧因和孩子。”
刚才夏萧因攥得十分用力,你甚至觉得骨头都要被捏碎。但想到他疼得那样厉害,这手上被捏也算不得什么了。
太医本想给你敷点药缠起来的,但你担心夏萧因看到了心生自责,便只是涂抹了一些膏药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