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帝给他所有的子女都赐了鲤鱼佩,材质造型各不相同。”尽管夏萧因的衣裳没有任何凌乱的痕迹,你还是上前给他整理了衣襟,“这块曾经是我的玉佩,宫中人都识得,朝臣们也都认它。我把它送给你和紫露。你永远都可以拥有我的一切。”
“你还有多少旧东西可以往外给?全都留下,不准再送人了。”
夏萧因圈住你,埋头在你颈侧狠狠咬出一块印记,“你敢不回来……”
“不敢、不敢。在这儿等我,我会给你写信的。”
夏萧因勉强应了一声。
他站在廊下看着你疾步离去,鲜红的斗篷被秋风吹得飘扬翻动,像是在与他告别。刺目得很。
马车不再回到夏萧因的府邸,而是直接向城外而去。只有一名侍从打马回府通知其余的随行队伍到城门口集合。
“嘶——”
若红打算给你颈侧的伤痕上点药。她手中的竹篾刚刚按到脖子上就引得你发疼。
“萧宸妃这回可是真气着了?怎么把您咬成这样,还咬在这般显眼的地方。”
“罢了罢了,每次叫他留在原地等我,他总是这般激动的。也怪我,招惹了他,却没给过他多少安定的日子。”
你摩挲被包扎起来的地方,脖颈还有些微微的痛痒,仿佛这就是夏萧因等待时的感觉。
“速速离开东洲,咱们直接带粮北上。”你敲了下窗沿,很快有人骑马靠了过来,你掀帘与来者说话,“拿笔墨来,朕要给宫里写信。”
早日稳定北地缺粮的状况,让他们安稳过冬,也许你就能再早一点来接他了。
马车颠簸,你写得一停一顿,字也说不上好不好看了,先落了笔送回宫里才是真的。
“这些个,着人快马送到皇后手里。还有,这封找可靠的人亲自交给绘公主。”
厚厚一沓子信件,只为了让他们安心。
若红接过信件,打开车轿的门坐到车夫旁边,和侍卫们细细吩咐。被凉风吹了一会儿,她微微打了个寒颤,心道这天是越发冷了。连忙转身进轿取出厚衣服想叫你换上。
“嗯,停下休整吧。大家都换上薄冬衣,勿要染着风寒。”
信件再快,也在路上耽搁了半月有余。等到绘公主与纯圆收到你的谆谆嘱咐,宫里的树木百草都已然是凋零肃杀之姿,各宫也都换上了冬衣。
“嗯,事从权宜,海蜃宫的份例都匀出来备着……”
这日纯圆正在听取内务府分派碳火的计划,便听到身边的宫人打宫门口就开始喊,完全不顾规矩,“殿下!殿下!陛下来信了!”
纯圆顿时来了精神,他亲自到殿外等着接信。
宫人也不敢耽搁,顾不上行礼问安,快步跑过来将信件递到纯圆手里,“秋总管说这信是由皇城卫副统领亲自送到宫门口的。她分信的时候奴看了,一共送来四封,这是最厚的一封信。”
殿内外的宫人们都出来瞧个新鲜,见是陛下有信来,都不免高兴,“咱们殿下是中宫,自然最得陛下看重。只是可惜殿下没有将自己的好消息告诉陛下。若是陛下知道了,说不定这会儿人都要随书信一同回来了呢。”
“莫要胡言。”纯圆皱眉,清冷的眼神往众人扫去,“都回去。”
“是……”他平日里约束宫中甚是严格,如今眼风这么一扫,宫人们也就都老实了。
纯圆打发走了内务府的人,让其午后再来。
别看他面上还是一副冷静持重的模样,其实心里早就急到没了方向。纯圆转身退回殿中,关了门不让任何人进去。
「粮已借到。皇后心安。」
「吾已往北地去,需得亲自督办赈灾、过冬之事宜。许至年关方可归。吾必当珍重自身,皇后心安。」
「宫中一切皆交由皇后主理,吾心甚安。然使皇后操劳,吾心亦有愧。」
信读了大半,无非是告知了你的动向,又嘱托他接了许多宫中事务。通篇都是皇帝说于皇后听的话。叫他满腹期待凉了一半。
纯圆锁着眉头拿起最后一页。
「愿吾之阿圆在宫中万事吉顺,亦要顾及己身。吾将命太医院每月传脉案诊断来观,细细过问阿圆日常。不许不吃饭、不许不睡觉,不许听前朝胡乱指摘,一切以阿圆的心意而行便是。」
「阿圆心安。待吾归,共守岁。」
最后一页的语气看着就是在哄他。写得愈发没谱。
纯圆在最后一行字上摩挲了许久。什么叫心安,这心如何安得住。
你自幼被弃在深宫,体弱多病,最是畏寒。也就是与他成婚后,才被他仔仔细细照顾着调养了几年。如今虽说不至于见风就生病,但也不能自己往那冰天雪地里钻吧!
纯圆将信件的最后一页放在锦盒中,又轻轻合上。
“去给六宫传话,让他们到这儿来。”纯圆打开门吩咐了一句。说是给六宫传话,其实也就是给另外的三人传话罢了。
宫人应了一声,麻溜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