器官的目的地是棱镜苦艾草。
血液的目的地是寄生葡萄。
第三条岔路通向什么地方,是一个亟待解决的危险谜题。
林行简安顿好周莫,径直走到荣丹丹面前,
“第三个地方是什么?”
“我不知道你什么意思。”
“我没有任何意思”,林行简的嘴角弯起一点,眼睛里却冷冰冰的,“我是在让你给我答案,荣丹丹。”
“我怎么会知道!”
“你不仅知道。你还知道玫瑰是整个植物园系统的触发开关,我们进来的时候,你刚把甘清远推进去。”
“你在说什么?你……你不要血口喷人!”
“我可以向你解释支撑我‘血口喷人’的证据,如果你好奇,证据有一大堆。但是我懒的跟你摆证据。这么说吧,你也许生物学的还不错,但没什么犯罪天分。在我面前做这些事,就像小学生写论文。”
“我……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是吗?可是我查了一下,叶臻明没有一个叫荣丹丹的学生,他只有一个女儿,叫叶荣。甘清远也不是你的男朋友,你们去年已经结婚了。叶荣,我不是警察。你多告诉我一点有用的信息,你杀人这些没用的信息,我也许就会选择性遗忘一部分。”
荣丹丹强撑出的冷硬态度,在林行简叫她“叶荣”的一瞬间分崩离析。
她垂着眼睛,字句几乎是一个一个从齿缝里蹦出来,
“我父亲那支考察队有六个人,一进来就出事了。在我父亲发给我的记录里,那天有两个人被拖进玫瑰丛,出现在柳树林的解剖台上。但剩下的人没有放弃探索,明知道前方危险重重,还是决定走下去。记录员死了,就由活着的人继续记录,到最后,整个考察队,只剩我父亲一个人,他几乎是靠着同事和学生的尸体,走完了整个植物园的系统。在他发给我的报告结尾,他猜测,玫瑰是系统的触发开关,是整个巨大植物陷阱的猎手,如果没有人进入玫瑰丛,系统静止,应该是安全的。”
“所以你一开始才想跑。”
“我相信我父亲的话。”
“你就没想过,叶教授既然已经发现了植物园的运作规律,为什么还是没能出去?”
“我……我……我以为他也不小心碰到了什么机关。”
“我在总港大学念书的时候,见过叶教授几次,他是个非常谨慎的人”,林行简说着,点开荣丹丹保存在手机里的考察队记录:
记录详实,措辞严谨,一直到最后一句,都保持着科学记录应有的客观和冷静。丝毫看不出这份记录几经易手,也看不出记录人员正处于同伴死亡和自身死亡的双重压力下。
“这地方从来没有人能活着出去。你父亲在发现这一点的时候,已经来不及告诉你了。”
“出不去,那些玫瑰……会吞噬所有人……那我们,那我们怎么办?”
“不知道。一直以来,我的工作就是进入这些一定会死的地方寻找真相。虽然我现在还活的好好的,但有可能这一次就挂了。所以不好说,看运气。”
“……”
荣丹丹还没有回答最开始的问题,不过也不需要了,林行简快速浏览记录,第三条岔路的尽头,也就是甘清远的骨架被送去的地方,在地图上,是一片甘蔗地。
“苦艾,葡萄,甘蔗……”林行简拿着记录走回原溯身边,“这是个酿酒厂吗?”
这个猜测让林行简相当无语,活人酿酒,这什么惊悚怪癖。
而且喝到这里出产的酒的人,知道自己喝的酒是用活人的血肉和骨头酿的,里面还掺了特色激素吗?
林行简宁愿自己是想错了,但目前的证据,很难不让人产生这种联想。
“林行简,如果是酿酒厂。一定存在另一个出口。”
“原督察说的有道理。但找出口之前,我们得把特色甘蔗地参观了。”
“苦艾酿苦艾酒,葡萄酿葡萄酒,甘蔗做……朗姆酒。苦艾致幻,葡萄吸食鲜血,甘蔗……甘蔗……难道要榨汁吗?”一直站在旁边旁听的周莫,小和尚念经似的整理自己的思绪。
紧接着,他的脑海里就浮现出甘清远那副耷拉着皮肉零碎的骨头架子,像甘蔗杆一样被杵在地里榨汁的画面,很没出息地打了个“失血过多”的寒战。
时间已经接近晚上八点,虽然葡萄园里仍是阳光明媚,但还是抓紧为妙。
老规矩,林行简走在最前面,离开葡萄园,即将进入第三条未知路径时,他转过头看向原溯,
“好像没什么预防的方法,不知道它会是把人砍断拧碎,还是在地里直接拧碎。原督查,劳驾照顾一下老弱病残。”
“好好看路,小心一点。”原溯不苟言笑。
“哎呦,原督察关心我啊?”
“不是你说的,我要是跟了别人,就该被灭口了?”
“也是。”林行简小声嘀咕,“改嫁的媳妇受欺负。”
又是钻过两片区域间遮天蔽日的灌木丛。
这些植物没有什么功效,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威胁。
穿过第三扇拱门,画面映入眼帘,已经连周莫都疲于发出惊叹了——
审美疲劳。
又或者是……躺平任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