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出发时只有两人一貘的队伍,仅仅在出发一个时辰之后就变成了四人一貘……他们坐在早餐铺前的长木椅上,其中某一个新成员还特别的自来熟,在秦轩眼里堪称不要碧莲地贴着顾离不挪窝,而秦轩就这样被迫和顾离隔了条楚河汉界。
他看着这个局面,心里觉得十分无语。
他一边瞅着顾离,一边瞅着长谙。他既想把这人一巴掌拍走,又想问顾离他那名字怎么回事。但碍于长谙生的漂亮又一副病弱相,嘴角微微挂着的笑意实在让人下不了手,只好一股脑全吞了回去。
他默念了三遍伸手不打笑脸人,还是觉得真tm憋死个人。不由自主去瞪长谙。
长谙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幽怨和不满,微微挑了挑眉毛,用手轻轻肘了肘坐在他身旁的顾离,温和又贴心地问了句:“阿烟,你这朋友……是眼睛不舒服么?”
顾离“啊?”了声,下意识去看秦轩。
两人四目相对,都在那一瞬间从彼此的眼中看出了许多。
比如说顾离眼里还未消下去的迷茫,再比如秦轩眼里显而易见的埋怨,似乎在说“你为什么要把这个玩意带上”。
本来也在疑惑自己为什么要捎上长谙的顾离一愣,随即“噗”一声笑了出来。
秦轩:“……”
行。
长谙刚刚放下的眉毛又挑了挑,一只手撑着下巴看向顾离。
顾离同样回视他,眼底的笑意直直撞进长谙的眼底。
长谙:“……”
他又一言不发地转开了视线。
看着别人笑的,莫名有点不爽是怎么回事。
为了掩饰那点不爽,他有意无意地制造起话题:“阿烟,你们是哪里人啊?”
“烟城。”秦轩抢着答道。长谙又看着他,笑的温和依旧,只是秦轩莫名读出了他脸上一句“我问你了吗”。接着就见他另一只手悄悄拉了拉顾离的袖子,简直要把“柔弱可怜”刻在脸上。
将两人互动尽收眼底的顾离:“……”
俩幼稚鬼。
“我不记得了。”他坦然答道。
“不记得了?”长谙的声音听上去没有太多讶异。
“嗯,不记得了。出了点意外,很久以前的事情都不记得了。”
长谙默了一阵,大概是觉得自己问了个不该问的问题。良久后他淡淡地“哦”了声,向他道了句抱歉——不知道为什么,顾离总觉得那声哦里面带了点莫名其妙的失落。
“那你来这里做什么?”长谙又问。
“逛街。”秦轩又抢答。
“逛街?一大清早跑到烟城最晚开门且最不热闹的街市来逛街?”长谙仍旧笑意盈盈,奇道:“你们这是什么奇怪的癖好??”
众人:“……”
顾离轻轻拍了拍他的腿,“你听他瞎说。”
长谙神色一僵,随即像遇到了什么开心事,几乎是灿烂地笑起来,一颗小小的虎牙也随着他的笑容探出了头。“哦?那是来做什么的?”
“你真想知道啊?”
“想啊。”
“那不如,你先说说你是为什么来吧。”顾离淡淡道,学着他的腔调,声音同样柔和,却明显意有所指。
听到这里,无所事事的秦轩突然一凝,看向长谙的目光里倏地带上了探究。
他才明白过来,这个人恐怕就是顾离所说的,另一个“跟着他们进来”的筑梦师。
“我?我呀……”
“我来找我一位忘了回家的故友。”他顿了顿,颇觉有趣地笑了声,“我看你长得与他有九分相似,所以我就跟着了。”
顾离:“……”
秦轩:“……”
顾离蓦地想起他刚刚见面时说的那句话——你好像一个人。
扯谎也不知道找个好点的理由,还得靠前后呼应。
他一停,委婉低声答他道,“我已经活了很多年了,你应该是认错人了。”
“那倒不一定。”
长谙也低下声来。
“——我已经活了一千四百多年了。”
“?”顾离一愣,“那你那位故友呢?”
“他啊?”
“算来他四舍五入也活了近两千年了。”
顾离:“……”
没想到你们居然都是千年的王八。
顾离虚心请教:“四舍五入是怎么个舍入?”
“一千五左右,五入不就两千了。”
顾离:“……”
你可真会入。
“那他怎么个忘了回家?”顾离又问。
他其实很少会关心别人的事情,更别说这么扯的事情。但也许是心里有事,也许是想缓解一下氛围,鬼使神差地,他心不在焉地追问了下去。
“谁知道呢?兴许就是忘了罢。”
长谙的回答同样漫不经心。顾离顿了顿,看着他上挑的眼角,翘起的睫毛又长又密,一副病美人硬装潇洒的风流公子的模样,竟生出一股久违的熟悉来。
他垂下眼眸,压下心头的异样,却不可避免地浮出了一个念头。
——我是不是真的在哪里见过他?
长谙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笑吟吟地:“阿烟,说不定我们真的在哪见过呢?”
这次不等顾离接话,秦轩就忍不住抓马直接插嘴对顾离说:“怎么会?这三百年来我们从没有见过他。况且他是筑梦师,一个梦不能同时开两个通道,你没有感应到,你们就不能是在梦里见过。”
说完他就闭嘴了。
——顾离记性不好,他自己也说他大抵是失过忆,根本记不得很久之前的事情,万一他们就是认识,在三百年以前呢?
他嘟囔了几声,趴桌子上蔫了。
他不说话,顾离也不说话,长谙撑着下巴,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也不说话。一旁的小少年木疏本来也没兴趣听他们聊天,一直百无聊赖地望着街道。场面一时有些凝滞。
恰逢此时,店小二拿着几碗热气腾腾的面条过来救场了。小二十分热情,顾离在旁边应着他,随意地问了他一句:“小二,你们这城里,最近有没有什么奇闻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