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那人要脱身而去的刹那,他果断出手!
速战速决!快速涤清战场上的不安因素!这是他唯一的念头!他没有时间浪费在这里!更不屑与这种中看不中用的花把式纠缠!这样的人能脱身,只能说明——吴国的军队中,有太多的废物!
夫差挺剑而上,直刺中身,没有任何复杂迂回的招式!解决这种花拳绣腿,何需什么招式?
但为了速战速决,这一剑,还是用了他七成的力量。
剑速迅疾,力量刚强,破风而去,龙鸣在畔!
毫不掩饰他强大的剑气与杀伐之气!
何需掩饰?
即便被觉察到又怎样?
他这一剑的速度和力道,绝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避过的!
他必一招致命!
可就在剑尖即将刺入那人背脊之时,那人却如背后生了眼睛般,只将身子轻轻一侧,便擦着他的剑锋顺势转身轻松避过,随即一剑逆刺而上,迅如闪电,韧劲十足,直指夫差的心口,亦是杀招!
夫差瞳孔瞬时放大,大吃一惊,仅凭着多年对战中形成的敏捷的反应,在剑尖刺入胸口之前,硬生生抽回了剑,横在胸前,将将抵在了青年的剑尖下。
“呛”地一声,短兵相接!
夫差急冲的身势却不可遏制,青年这一剑的力道,借着急冲的速度,透过夫差的剑身,压在夫差的心口,那是死亡的重量!
他已许久没有体验过与死亡如此近的距离!
乍看之下,如风飘逸的剑法,原来竟如此凌厉,劲道十足!
方才远观,对此人剑法的种种轻视与不谑一招间便一扫而尽。
他凛然间清楚地意识到自己方才犯了一个错误:他轻敌了。
这乍看起来不甚强壮的青年,武艺却绝不一般!
于是,他迅速泄了这人的剑势,反扫一剑,这一剑的速度比方才那一招还要快,若是寻常人,一定躲不过去。
可那人紧接着又以一种惊人的角度堪堪避开了他的剑锋。
当这一剑劈上槜李树时,夫差竟仍有些不可置信。
他心中暗惊:这人究竟是谁!
一株开满雪白的槜李树应声而落,在卷起的漫天飞蕊中,夫差喝问:
“什么人!?报上名来!”
那青年却淡然回眸,“山野之人,无名无姓。”
三月春风,又卷起纷落的皎洁花瓣,静静盈绕在对峙的两人之间。
此景之唯美温柔,竟让人错以为这只是一场关乎英雄知己、关乎棋逢对手的纯粹的比武切磋。
——如果可以忽略周遭团团围住两人的吴国兵众。
——如果可以忽略地上倒的七零八落的吴国士卒。
夫差、范蠡二人,均岿然不动。
周遭兵众亦无一人敢轻易上前。
这一刻,空气凝滞,如同一场无法进行的僵局。
直到——那些倒在地上的士兵缓缓苏醒,一个个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晃晃悠悠地举起武器向着范蠡。
夫差这才发现,先前,这些人,居然只是被打晕了!
哼,
愚蠢至极!
方才,对此人武艺的些许欣赏马上被一种嘲弄代替。
这人明明占尽上风,却未取一卒性命,夫差心中嘲蔑,在战场上,这种妇人之仁根本就是多余的!真是自食其果!
“来人,给我拿下!”将军沮鞑道。
“住手!”夫差眉峰一扬,摆手道,“谁都不准插手!”
沮鞑小声在夫差身侧道,“殿下,我们还有要事。”
夫差双眼紧盯着范蠡的侧脸——对面的青年始终微侧着身子背对着他,这让他有一种被漠视的感觉,尤其是方才青年那颇显淡漠的回答,让他更有一种被挑衅的不甘。
“我自有分寸!收拾他,花不了多少时间!”他用一种高傲的口吻道,“何况,越国早已是瓮中之鳖,囊中之物,有何惧?”
“可是,殿下……”沮鞑还未说完,夫差已冲了上去。
山野之人,无名无姓?
好一个无名无姓!
本宫倒要看看你究竟是何方神圣!
夫差执剑,再次绝然而来,无数花丝被卷入这股强大的杀气,顷刻粉身,香销玉碎。
范蠡仓促一挡,心里却是一惊。
殿下?
莫非这人是……!
只是,夫差剑招迅猛,范蠡再无暇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