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意思是说让你去屋里坐着,休息一下,跟着我不累么?我在这里煮醒酒汤,你又帮不上什么忙。”
不知云水的哪句话挑动了阳春隐忍的神经,他倏地抓住云水的手,偏执道:“我是比不上他,他什么都会,阿姐你看不上我很正常。”
云水有点无语,还有点心累。这都是什么跟什么?还有他,他是谁啊?
“阳春你最厉害,你来吧,”云水往旁边挪挪,把空间让开,让阳春为他自己熬醒酒汤。
她想挣来手,没想到越挣越紧,索性便随着阳春抓着自己的手。
她被阳春带着,一会走着,一会走那,颇有一种带孩子的感觉,云水麻木地看着阳春熬煮醒酒汤。
折腾半天,折腾出一盆醒酒汤。阳春他还不喝第一口,非要云水先喝。
云水不想喝,阳春又要委屈,认为云水觉得自己比不上他,不肯喝自己煮的汤。
云水快要疯了,这天杀的他到底是谁啊?能让阳春这么一个无欲无求的人疯狂妒忌。
她盛了一碗汤当着阳春的面,一口干了。
末了把碗举到阳春面前让他过目,阳春满意了,将剩下的醒酒汤喝了。
云水心想喝了醒酒汤,再没了吧。
谁知幺蛾子还没完。
洗漱完了准备休息,阳春不肯到隔壁房间去,非要和云水挤在一张榻上。
阳春他不吵不闹,不像方才在厨房那样快要把云水逼疯。
他身着单薄里衣,只是捏着云水的一片裙角,缩成一团坐在榻边,不管云水说什么,他只垂着头不言语,没听见一样。
这醒酒汤喝了跟没喝一样。
云水抱着胳膊站在榻前,俯视垂着头的阳春,任由他拽着她的裙角。
阳春的模样看起来可怜兮兮的,云水很少见过他这般执着的样子,平时的阳春很少对她提要求,更不在乎云水付给他的工钱几两。
十个平日的他也比不过今夜醉了的他做的事。
还能怎么办?阳春这般,其实是个好现象,他愿意找云水讨要些什么,证明他在这里过得很好,对世间有了些许期待,有了在乎的事和想要的东西。
云水看了阳春许久,算了,就一夜。
她俯身,“睡吧阳春。”
阳春听罢,抬头迅速看了她一眼,然后翻身到榻里边,面对着外边蜷缩着身子,占据小小的一点位置,像是生怕云水反悔一样,眨巴着眼睛望着她。
……,这个时候不聋了,云水不想说话了。
她吹灭油灯,摸黑褪下外衣,进了被窝,把被子往阳春那里扯了扯,而后背对着阳春进入梦乡。
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不知过了多久,黑暗中的阳春睁开双眼,眸中清明。
他悄悄地往云水那里挪了挪,全凭本能,他很轻地挪动着身体,慢慢靠近熟睡的云水。
等到他的身子贴上云水的后背,才停下挪动,阳春笨拙又小心地伸出手臂,虚虚揽住云水的腰。
他将脑袋抵在她的肩胛骨上,鼻翼小幅度抖动,浑身充斥着云水的气息。
阳春闭上眼,困惑地感受着快要冲破胸腔的心跳声,只觉自己好像染上不知名的怪病。
睡梦中的云水隐约有点不舒服,她动了动,翻了个身。
阳春下意识缩回手臂,弓着身子,与云水拉开距离。
云水无意识地在这个间隙里翻身,她的睡颜面对着阳春,呼吸平稳舒缓。
阳春一动不动维持身子好久,等到身上传来酸涩感,他才缓慢挪动身体,骨骼传来咯吱的舒展声音。
他摸索着紧紧抓住云水放在他身旁的手腕,将脑袋搁在云水的颈窝里,寻了一个别扭而又充满安全感的姿势睡去。
阳春从未与人如此亲密地睡在一起,可以说自他出生,便一直是一个人在黑漆漆空荡荡的屋子里睡去醒来,周而复始。
他也从未生出过想与他人睡在一起的想法,可自他遇见云水开始,这一切发生了改变。
天蒙蒙亮,阳春的生物钟准时将他叫醒,他醒过来发现自己别扭地窝在云水的颈窝里,浑身上下传来酸痛的信号。
他轻轻地蹭了蹭云水的脖颈,对这一切接受良好。他不记得昨夜发生了什么,浑身毛孔散发着舒服的信号,往日疯狂偏执的暴虐仿若不复存在,只感到从未有过的淡淡宁静。
阳春闭上眼,忽略身上传来的酸涩感,维持着醒来时的姿势,呼吸着云水独有的气息,又陷入沉睡。
过了许久,天亮了,云水终于醒来了,身上传来迟来的酸楚,她感觉脖子痒痒的,低头一看。
好家伙,阳春大半个身子压在她身上,头埋在她脖子里,手腕被他紧紧握着,怪不得她梦里总觉得自己被大蟒蛇缠得死死的,原来是梦外的阳春。
她用力,把阳春往里扒拉,阳春睡得很沉,这都没醒,云水扒累了,仰天叹气,休息一会接着用力从阳春怀里出来。
忽然门外传来敲门声。
“谢姑娘,您醒了吗?我是秋菊,有事找您。”是侍女,她叫了一会,又拍了拍门,接着尝试推开门。
云水听见外面侍女的叫喊和推门声,忽然想起昨夜太过慌乱没栓门。这要是被看见她和阳春睡在一起,传出去如何得了?
于是她更加用力扒拉阳春起来,同时对外回应着。
与此同时,那秋菊见里面久未答应,想着实有急事不能耽搁,心一横推开门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