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庄主环顾面前各具特色的珍馐美味,拿起玉箸夹了一个看起来最丑的点心。
点心由三层组成,四四方方的,是普通的模样。但在一众精致有特色的吃食的衬托下,竟显得有些寒酸。
点心散发出的清香味莫名勾住他的思绪,这个味道很像谢姑娘身上的香味。
少庄主轻轻咬下一口,点心外酥内软、口感绵密。
他两口吃下,浑身被喜悦包裹。这种感觉就像在一堆蒙着红盖头的新娘里,准确无误地认出他的新娘一样。
“娘,你尝尝这个,”少庄主眼睛亮晶晶的,他起身为庄主夫人夹了一块点心。
“这个就是谢姑娘做的吧。”少庄主无比确定地说道。
庄主夫人慢慢吃下点心,掏出手绢擦了下嘴角道:
“再尝尝吧。”
“娘您什么意思?”少庄主不满。
“没什么意思,把其他的都尝尝吧。”庄主夫人笑眯眯地看着他说。
少庄主刚刚升起的喜悦消散的一干二净,他固执的认为那盘点心就是云水做的。
“孩儿觉得这个很好吃,先把这个记下来吧。”
他说罢,泄愤似的拿起勺子,随意地舀起面前的乌鸡鲅鱼汤喝。
一连喝了不知多少勺,少庄主迟钝地感觉到舌头麻麻的,有点反胃。
他放下勺子,捂着胸口喘气,眼前发黑,胃里翻江倒海,一股酸气上涌。
“哇”的一声,少庄主吐了出来,腹部绞痛,他疼的坐不起身子,歪倒在玫瑰椅上。
“星儿!星儿!你怎么了?”庄主夫人慌忙起身,蹲在少庄主面前扶起他无力的头颅,惊慌地喊着他。
少庄主面色发白,紧闭双眼,吓坏屋里其他丫鬟。
她们连忙跑到少庄主面前惊慌道,“少庄主,您怎么了?”
“还愣在这里干嘛?还不赶紧把周大夫请过来!”庄主夫人失态地大喊大叫。
同时她还担忧害怕地叫着少庄主的名字,拿手绢细细擦拭着少庄主胸前的呕吐物,
“星儿啊,你醒醒,大夫马上来了,坚持住。”
这一日整个山庄鸡飞狗跳,少庄主用餐时出事,疑似中毒,所有人都被惊恐不安笼罩着,害怕被追责。
静谷山庄有多疼爱这个少庄主,与此事相关的人难以完好无缺地脱身。
一盆盆污水从少庄主的寝室里端出,院子里满是难闻的怪异气味和苦涩的药汤味交织在一起,丫鬟仆从们神情紧绷地忙碌做事。
少庄主出事后,整个山庄第一时间被封禁,所有人的一举一动都被暗中监视着,一旦某个人沉不住气乱了阵脚,即刻便会被送到庄主那里,由他亲自审问。
云水听说这件事,第一反应是墙角那不明陶罐里的川乌,她隐约猜到一点,可没想到竟然有人会对少庄主出手,真是疯狂。
若那陶罐没有被阳春发现,若被追查到她所在的院子,发现陶罐里的生川乌。云水简直不敢想爱子如命的庄主会如何做。
虽说清者自清,且有少庄主作证,但在雷厉风行的庄主眼里,但凡沾边,一律按凶手处理。
谋害少庄主,就是与整个静谷山庄作对,必然会落个以卵击石的下场。
在被封禁的这段时间里,大家人心惶惶,不敢轻易与他人交谈,若他有嫌疑,连带着自己也有嫌疑,纵使满腔疑惑不安,大家都只能憋在心里。
周大夫从布包里取下最后一根银针,在烛火上炙烤一会儿后,施手稳稳扎在少庄主的天枢穴上。
而后一摆衣袖,离开少庄主的床榻,花梓见状,赶紧上前为少庄主合拢衣袍。
屋子里所有人的视线下意识跟在大夫的身后,想问什么又不敢问,唯恐扰了大夫的思绪。
“少庄主昏迷前吃的最后一样吃食端给我瞧瞧。”
“是这个。”小丫鬟话落小跑着将半盅汤端过来,递到大夫手中。
周大夫抖了抖衣袖,接过汤盅,掀开盖子喝了一小口砸吧嘴尝尝。
而后将汤盅放回丫鬟手中,对急切等待结果的庄主夫人行礼道:
“夫人,少庄主中毒的祸源就是它!”周大夫指了指丫鬟手中的汤盅,“汤里有生川乌,这生川乌有毒,食之轻则中毒,重则没命。”
“好在少庄主摄入不多,已经无恙,休息两日便好。”
“好好,周大夫,谢谢你,真是辛苦了。”庄主夫人听见她儿没事了,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她连忙不住地感谢大夫。
周大夫只是挥了挥手,不甚在意,他收拾好东西便离开。丫鬟见状赶忙送他出去。
庄主夫人愁云满面的脸上总算有了点笑容,她坐回少庄主的榻前,看着她儿安详的睡颜,有了一颗心才触碰到地面的踏实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