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除东阳王外,与先帝一脉所出的几位王爷也都向娘娘投诚,想与娘娘联手,他们的实力也不容小觑,娘娘何不在其中挑一位日后好掌控的联手?”
陆太后冷哼一声,垂眸继续写着写了一半的字,“哀家如何不知东阳王的狼子野心,先帝还在时,他便野心勃勃觊觎储位已久。”
说罢,她又长叹一声,颇为无奈道:“但谢重渊如今在朝中的地位越发稳固,又拉拢了以辅国公府为首的一干老臣,日后他若再纳多几个世家女,那我们在朝堂上的人只会越来越少。”
“近日他下令彻查各州府的税目一事,虽将世家贵族们都得罪了个遍,但也因此深得民心,出身寒门的官员和街头巷尾的百姓个个说他忧国恤民,是位不可多得的千古明君。”
她写罢,放下手中的狼毫,目光坚定解释道:“我们现在唯有与谢重渊也要忌惮三分的谢重深联手,才有将谢重渊从龙椅上拉下的可能。”
说到最后,陆太后又意味深长地看了素纨一眼,冷笑道:“但螳螂扑蝉,黄雀在后,谁是螳螂,谁是黄雀,谁说得准呢?”
素纨立即领会过来,跟着笑道:“娘娘英明!”
翌日一早,陆太后脱簪素服,在太极殿外长跪不起,言辞切切请罪,哭诉痛斥自己教女无方,愧对帝王的厚待,自请随谢芷一同去青龙寺清修,青灯古佛伴余生。
此举引得群臣动容,纷纷站出来替陆太后开脱,夸赞陆太后的贤德仁义与大公无私,言辞间隐隐有指责谢重渊虚情假意,并非真心实意善待先帝后妃之意。
谢重渊为了堵悠悠众口,不得不做出尊敬之态与陆太后虚与委蛇,又赐了许多封赏,以示抚恤之意,才让陆太后结束了她的一番惺惺作态。
早朝散后,背后忠于陆太后的老臣立即散播出谢重渊为了维护家世显赫的贵妃,重罚先帝唯一的嫡出血脉,并非真心实意善待先帝后妃,虚情假意的流言。
漪兰殿里,明婳的脚伤这几日都需要静养少走动,醒来也只能在榻上坐着躺着,便直接睡到了日上三竿才醒来。
她盥洗过后由暖雪搀扶着,在食案边落座准备用早膳时,听去司膳司传早膳回来的晴云和她说起外面那些流言,气得都没心思关心早膳用什么了。
晴云让布好早膳的宫人下去,接着一脸忿忿道:“早朝之事,是婢子在司膳司里遇到给陛下取茶食的小李内官同婢子说的。”
“从司膳司回漪兰殿的路上,婢子就听闻有宫人在嚼舌根了,婢子气得狠狠地责骂了他们一顿!”
明婳冷哼一声,小脸气鼓鼓道:“入宫前爹爹和阿娘特意嘱咐了我,要我多提防着点陆太后,如今我算是知道她有多厉害了。”
“三言两语,便能让旁人忽略了谢芷的恶行,最后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的同时,还能让人对她赞不绝口。”
暖雪给明婳扇着扇子,嘲讽道:“前朝那群老臣的眼睛是瞎的不成?竟看不出陆太后是在惺惺作态?”
“也未必无人看出她的惺惺作态,但陆太后在还是先帝的皇后时便有贤名在外,得朝野上下称赞一代贤后,信服者众多。”
明婳蹙着黛眉,面露担忧之色,“从前我们听到陛下是如何喜怒无常,粗鄙不堪的种种传言,怕也是陆太后为毁陛下声誉,所散播的不实流言。”
“众口铄金,若天下百姓都信了陛下是这样的人,长此以往,陛下定会大失民心,真是杀人不见血的好手段。”
想到入宫前自己误会谢重渊的种种,明婳就心生愧疚。
晴云将晾得有些凉的红枣桂圆粥送到了明婳面前,宽慰道:“陛下英明神武,必定早已有了应对之策,娘娘还受着伤,还是别太过忧心了,先用早膳吧,一会儿还要用药呢。”
暖雪附和道:“是呀,自古奸恶之人都是没有好下场的,陛下迟早会揭穿陆太后的真面目,届时这些流言自会不攻自破,娘娘不必太过担心。”
明婳接过粥,随意吃了几口,想到从前江若薇和她说过的种种传闻,心不在焉道:“陆太后的真面目也并非无人知晓,只是那些人人微言轻,又无凭无据,无人敢站出来揭破她的伪善面目罢了......”
随后她似是突然想到什么,放下了手中的白瓷勺,脸上有些着急,吩咐道:“伺候我去更衣梳妆,备轿辇,我去北苑看看九公主的伤势如何了。”
晴云一脸纳闷又着急,忙出言阻拦:“娘娘,李太医昨日说了,您的脚伤虽无大碍,但这两日还是要静养才能更好地恢复,陛下昨日已吩咐人去北苑给九公主医治了,您无需担心她的。”
暖雪也在一旁劝道:“您因救九公主受了伤,她受了您这样大的恩情,本该是她来看您才对!一会儿陛下若是知晓您不好好养伤,该心疼了!”
明婳一脸正色,固执道:“我去北苑看九公主是有要事要问,你们别担心,昨日擦了陛下的伤药,现在已经没有昨日疼啦,只要不走太远,不会疼,快些去给我备轿!”
两人还是一如既往奈何明婳不得,最后只好备了轿辇,陪明婳往北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