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作为打下手兼副厨的千寻盖上锅盖,肉香逐渐在空气中弥散开来。虽然本人常被认定是素食主义……但意外地擅长肉类料理呢。
“我来拿碗筷。”千寻熟练地附身自柜中取物。
“顺便接点水。”侧身让位的‘阿尔’也自然地提出要求。
两位性格殊异却都格外靠谱的大家长在正事上总是不约而同,气氛融洽到外人根本融不进去。
啊……
旁观的三只不明觉厉,齐齐发出感慨:
男妈妈真的是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发明(划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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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要是他们恢复记忆后,也能这么和平相处,就好了。
[少年]第三次发出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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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
‘阿尔’略显困惑地侧头。
“礼物。”弥亚郑重地把一个小小的盒子放在他掌心。
“结果还是不肯送我啊……”青年睁开眼,似笑非笑地说着控诉的话语。
“送给‘向导’的,你不准拆。”弥亚被他突如其来语气变化吓得后退一步,后知后觉地质问:“什么时候?”
“如果我说是刚才,你会信吗?”
“……我那不是送你的!也不是跟你说!”
“嗯嗯嗯~”阿尔眯起眼笑了笑,十分恶劣地补充,“我回去再拆。”
小少爷什么时候能再服软一点,就更可爱了。
无视某人一边“都说了你不许拆!!!”一边踮起脚尖企图抢礼物的动作,恶魔心情颇好地把菜肴端上了桌。
傲娇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嘴硬可不是好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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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捂脸。
明明只是换了个芯子……怎么觉得那个粉色围裙突然那么辣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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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道理,[他]其实更喜欢这些无厘头的吵吵闹闹。
但那并不现实,记忆总要物归原主。只能先祈祷这两位恢复完整记忆后不要拆家。
“弥亚要回他那个小屋过夜,千寻被他家家主领走了……”吃了晚饭,拜了月,送走客人的归遥一进门就看到[少年]双手合十虔诚祈祷,换鞋的动作有些迟疑。
“主人是有什么烦恼吗?”正在里屋铺床的某人探头,露出一个坏笑。
“咳、咳咳……”[少年]顿时咳得撕心裂肺,摆渡人也一言难尽地看着他,“你怎么还没走?”
“无处可去啊。”阿尔耸耸肩,“哎呀,让我想想,是谁在我都快要卧底成高层的时候让我反水,害我在那边留了底、有‘家’不能回呢?”
“……”
[少年]咳得更厉害了。
“而且……”青年微眯起眼,“我留下,不正是[你]想要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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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主线剧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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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
沉默。
依然是沉默。
在这场无声的低压倾轧里夹了整整十五分钟的[少年]忍无可忍指向门口,“要打出去打。”
“果然是你。”
“怎么?”向导含笑的表情褪去,脖颈镰刀划过的伤口渗出血迹,他睁开碧色的蛇瞳,笑道,“这个礼物你不喜欢吗?”
“你说想要穿越,我送你去了;
你说想见他们,我也让你见了;
你说想做英雄……难道你现在不是吗?”
“人类真是复杂的生物”,阿尔叹息,“他们反复无常,不想失去任何东西,却什么都想得到。”
归遥面无表情,“闭嘴。”
藤叶舒展,水刃生寒,他们默契地把短暂的交锋控制在不损伤屋内一桌一椅的程度,那些娇嫩无害的粉色花蕾绽开,看不见的花粉弥散在空气中,青年嘴角微微上扬。
……他笑什么?
归遥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事先靠在墙角躲避混战的[少年]的视线逐渐昏沉、睁不开眼,摆渡人条件反射般迅速抽身,及时扶住了那具下滑的躯体。
怎么会……
“你做了什么?”摆渡人警惕地盯着他。
蛇无辜地摆摆手,“那些小玩意对你不起作用,只是排除干扰,让我们单独谈谈。”
“我和你没什么可谈的。”归遥毫不犹豫地秒答。
“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吗?”
蛇嘶嘶地吐着信子,屋内的温度似乎正在升高,他语气黏腻暧昧,像极了诱人偷吃圣果的恶鬼。
“我们都是他笔下的一段文字,所有的记忆遭遇都在他一念之间……”
“我是恶人,你是好人,但这些都是他写好的故事,喜怒哀乐都由他赋予,坎坷幸福都由他主宰。”
“你能确定你现在的所作所为,全部出于自己的想法吗?”
“遥。”蛇瞳冰冷,“我们才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好好想清楚,你真正的仇人是谁。”
“……”
时间静止了片刻,少年深吸一口气,骨镰再度被缓慢坚定地抬起。
“说完了吗?”
“我很清楚我是谁,为什么站在这里,蛊惑人心的鬼话还是留给别人听吧。你还能好好地站在这里,就是对这些言论最好的反驳。”
“所以。”摆渡人眸光凛冽,“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呵。”
阿尔意味不明地打量着护住对方的少年,那张尚显稚嫩的脸和造物主是何其相似——
何其偏爱。
神予千寻以持正,予弥亚以信念,予归遥以自我,却予他混沌癫狂的未知。
当然,当然,他们都会选择站在对面……
这里唯一的危险,只有他而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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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松。”青年闭上眼睛,重新收敛起一切的锋芒。
“你知道的,我没法对他做什么。”
设在所有造物命脉的指令——不可以任何形式、任何手段危及造物主的安全,不可违背其任何命令。
他当然记得对方一瞬的错愕与恍然,正如现在归遥的表情。
“今晚的好梦没有任何后遗症,只是普通的安眠剂。”
所以……
“我没有恶意”,向导温柔地注视即使失去意识依然在梦中眉头紧锁的[少年]。
[他]给阿尔的“设定”错综又危险,构筑者本身却没有与之匹配的实力,先一步接触这些的造物主,眼下已经有了淡淡的乌色。
“只是想让[他]好好地休息一会儿……仅此而已。”
这就是指令拦不住他的原因——
一份纯粹到绝无可能被阻拦的善意。
他是恶意的聚合体,产生危险的想法是理所当然。但他也是被倾注心血的造物,
偶尔想回报一下,也不是不可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