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铠山起身走到前天晚上他藏摩托车的大树下,那些树枝、杂草没有被人动过,但与昨天中午来看时的情况有所不同,下面似乎还有东西,过去弯腰把一根树枝用力扯了一下,里面现出一辆三轮摩托车。他赶紧把上面的树枝、杂草全部清理开来,那辆摩托车完全展现出来,正是前天晚上他骑来的那部车子,下面链条仍然锁得紧紧的。
“腾玉晶,我们的摩托车还在呢,你把牧牧抱过来,我们赶紧带他去医院。”韩铠山没去想那么多,一心想着要救牧牧,一把钻到树下把链子解开,将摩托车推了出来,然后跨上车插上钥匙,启动离合器,摩托车立即发出轰隆隆的响声。
听到响声,腾玉晶一把跃起抱上牧牧跑了过来。两人合力把牧牧弄上车后,韩铠山驾驶着车子,载着三人飞快地向着县城奔去,马路两边扬起了乌蒙蒙的尘土。
清晨,小县城的医院上班后如同赶集,人来人往,年轻的护士们小跑着腿,在各科室之间来回穿梭。
韩铠山熟悉这家医院,他将车子直接开进医院,抱上牧牧找到医生,经过各种检查,牧牧除了额头稍稍有些肿胀,并无其他伤痕。检查半天,医生也弄不清他为何会昏迷不醒,听着他十分微弱的呼吸,无奈地说了句:“已成植物人,建议在家照看,但要想恢复,除非奇迹发生。”
听到这样的结果,韩铠山俩人互相看了看,不知如何是好。腾玉晶家中还有一个婆婆两个孩子要照看,她自己的事都已应接不暇,无力分心。韩铠山有自己的工作事情要做,这两天跑出来也是好不容易请的假。
“能不能让牧牧的家人来照看他呢?”腾玉晶提议道。
“他几次说要回家,但他家在哪里,从哪里来,真正名字叫什么,我倒还真不知道。”韩铠山把自己在殡仪馆与牧牧相遇,一直到昨天为止的情况简单梳理了一通,发现自己确实对牧牧一无所知,不过也怪自己没有好好地盘问过他。
“要不,还是先把他放到老顾家里,他现在一个人住。”俩人无可奈何地抱着牧牧回到三轮摩托车上,出了医院大门,腾玉晶提议道。
“这倒是个建议,我去挂个电话。”韩铠山将摩托车停在路边,找了家店铺挂电话给老顾,通完话他呆呆地站了会儿,又走回到车上。
“怎么样?他同意了吗?”看到韩铠山一言不发地坐上车,腾玉晶问道。
“他不肯,只建议我们把他放到灵安塔下。”韩铠山低着头回答。
“你不能带他回家吗?”腾玉晶抬头看向韩铠山。
“不能,我爱人不会同意的,单位对我最近一直请假也有意见。”韩铠山也回绝了。
俩人沉默了会儿,又看了一眼牧牧,牧牧仍然双眼紧闭,一头乌黑零乱的头发快要遮住耳朵和眼睛,清瘦的脸颊上留着些许未干的眼泪。
腾玉晶伸出手帮他把眼泪轻轻抹去。“如果确实没办法,只好先送灵安塔,能不能苏醒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韩铠山把头趴在摩托把手上,他想哭却哭不出来,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好办天才抬起头,缓缓地启动摩托车,向着殡仪馆驶去。
车子来到灵安塔下的坪子时,老顾拿了块草席及一包衣物等在那。见坪子周围暂时没有其他人,他们三个人悄悄地将牧牧抱了起来,直冲到上面灵安塔,推开钟馗樟木雕像,沿着铁楼梯走到塔下的房间。房间里微微有些潮湿,他们找了些木板挡住房间通往下面的路,又从外面捡了些砖块铺在石柱旁,把草席铺在砖上,给牧牧换上了老顾带来的一套新衣服,帮他整了整仪容,点上香和蜡烛,念了几遍《平安经》,步履沉重地退了出来,上到灵安塔,又将雕像依原样关好。
离开灵安塔,老顾需要值班先走,留下韩铠山、腾玉晶俩人一步三回头地望向灵安塔,久久不愿回去。
等他们坐上三轮摩托车时,从灵安塔下传来了一阵轻微歌声,韩铠山听了泪流满面:
心 中 有 你
我们本无缘分
只是偶然相见
你是如此从容
我却难以妄念
一天一点情缘
慢慢堆积胸前
始终无法抹去
是不是已走到
生命路口边缘
我们只挥挥手
消失彼此心间
从此你化作丛林蝴蝶
常出现在最炫彩山涧
我愿停留回忆
黑暗探险
你是顽皮小生
不惧任何阴怨
每日每夜思念
化作无忧闪电
照亮迷茫黑夜
若是有幸重见
回到相识起点
我情愿挥挥手
心中永驻笑颜
从此你是翱翔的神鹰
出现在最光彩的天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