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走出来的时候,时乔闻见了一阵甜奶香。
他偏头看过去,果然看见林灵正坐姿随意地在餐桌上啃面包,厨房里适时传来冰箱门合上的声音。
时乔捂着肚子,正觉得胃里空空荡荡,打算煮一包方便面随便应付的时候,就听见林灵转过头来很热情地招呼他说:“小时哥,快过来!吃点东西垫垫肚子,段哥说他待会儿要下厨!”
时乔顿住脚步,抬眼看过去,段知彻正从厨房里走出来,手里拿着两种颜色的果酱,分别是草莓和蓝莓口味。
看见时乔后,段知彻顺着林灵的话,语气温和地说:“对,先吃点儿吧,不过暂时只有吐司和餐包。我一会儿下去买食材做饭,想吃什么可以跟我说。”
时乔本想拒绝,但看了一眼林灵,最终还是坐下了,“谢谢,麻烦了。”
“不会,”段知彻笑了一下,边走进厨房边说,“顺手的事儿,我也挺久没有正经做过饭了。”
再出来的时候段知彻的手里多了一杯冒着热气的牛奶,非常自然地放在了时乔的面前。
时乔顿了片刻,又道了一声谢,将牛奶移至面前,小心地嘴唇凑过去抿了一口。
温度正好,不烫嘴也不觉得凉。
时乔抬手从盘子里拿了一片吐司,把中间范围的软面包扒了个空,一点一点塞进嘴里,只剩下完整的吐司边。
这是他多年以来的习惯,他一直觉得吐司外面那一圈烤面包硬邦邦的,不如中间那一整块柔软香甜。
所以他一般会先把中间的软面包吃了,剩下的要就着牛奶或豆浆,在嘴里泡软了才能吃得下去。
时乔正吃着,余光突然留意到与自己正对着坐的段知彻的视线。
段知彻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在盯着自己看。
不知是出于什么心态,时乔竟破天荒地,抬眼将目光迎了上去。
这是以前不太可能发生的事情。
段知彻是一副很坦然的样子,没躲避眼神,只是看着他笑笑,然后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咖啡。
倒是时乔先败下阵来,他还是无法平静地与人目光交汇,特别是对方的眼神里含有他读不懂的内容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很笨,并只会感到尴尬。
好在时乔将视线下移至自己面前的餐盘的时候,段知彻也收回了目光。
但时乔还是觉得自己刚才被观察了,于是开始自省,怀疑他吃吐司的习惯是不是有些娇气和可笑。
时乔感到羞耻,并暗自提醒自己,下一次再这么吃的时候,一定要确保周围没有其他人的存在。
这么想着,他将剩下的吐司边全都塞进嘴里,吃得脸颊都鼓起来,然后喝了一大口牛奶,艰难地咽了下去。
“别吃太急,当心噎着。”对面的段知彻突然出声提醒他。
时乔心说还不是因为你,但转念一想,又觉得段知彻很无辜。
段知彻很被动地被他脑补认定为刚刚是在暗自嘲笑他。
但其实段知彻根本不是这样的人。
时乔开始意识到,他总是习惯性地觉得别人在评判自己。
这样很不好。
对别人不公平,对自己也不公平。
不过时乔只反思到这儿,就没再继续深想了,因为他现在心里还放着另一个事儿,便暂时无暇顾及这个习惯性问题。
时乔左思右想,期间看了林灵一眼,一再犹豫后,觉得现在应该算得上是一个好时机,便转过头,郑重地对林灵说:“之前是我的错,是我亏欠了你,真的很抱歉。”
时乔觉得是自己对林灵的伤害过大,才使得她昨晚“酒后吐真言”,心中的情绪顿时变得难以言喻。
道完了歉,时乔的话又变得断断续续:“我想了很久,都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弥补,才能让你解气……”
“所以……我想……可以按照你的想法来,你想让我做什么都可以,不管怎么样,我都接受的。”
林灵原本在很认真地边刷手机边吃面包,闻声抬起眼皮,瞬间瞪大了双眼,脸上写满了诧异之色。
她不明所以地“啊”了一声,连刚塞进嘴里的面包片都忘了嚼,一脸懵然地问:“什么弥补?什么解气?”
然后她又指了指自己,心里很迟疑,便用不太确定的语气问时乔:“我?你刚刚的话,是对我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