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吻是种古怪的感觉。
不是书中描写的“心里像一朵花绽放”,也不是爱情剧里当双方嘴唇相触,身后的摩天轮就会亮起灯光、空中烟花盛开。
像独自走进空荡荡的机厢,却看不懂机票上的座位排序,只好在原地手足无措,正准备随便找个地方坐,此时飞机却毫无预兆的起飞,脚下却没有任何的支撑点,我被抛向空中,卷入虚浮的云层。
或许因为对象是同性的缘故?
当他的眉眼不再占据视线,我才回过神,接吻结束了,而我完全回忆不起接吻的细节,张嘴了没?还是全程闭着嘴?电影上的老外亲嘴都恨不得把对方吞进去,我们应该没这么饥渴吧?连有没有喘气都想不起来了。
他红着脸:“你心跳好快。”
“是吗?”我干巴巴道,“还以为是你跳的。”
“我也是……”他羞涩,“我心跳也得很快。”
“哦、哦,是吗,我都没听见。”我继续干巴巴的说毫无意义的废话,像是一魂出窍二魂升天,看着地上自己的□□机械的对话。
上了岸,赤脚踩在碎石和野草上,我侧过身脱下裤子,拧干,再套回去,余光中他已经穿戴整齐,正在躬身摸索眼镜。
我走过去,从地上捡起递给他。
他松一口气,避开我的视线,“谢谢,应该是拿衣服的时候不下心带下去了。”
天光大亮,远处鸡鸣声起,我们回去后胡乱冲了个澡,什么也来不及想,什么话也没说,便裹着被子沉沉睡去。
自此之后,我们时不时会接吻,除此之外,和以前的相处并没有大的改变。
“……再找出常数项的系数,高亦,常数项的系数是多少?高亦?”
“啊?”
“常数项的系数是多少?”
“噢,是2。”
“对的,从中可以列出……然后交叉相乘……”
我撑住下颌,视线转向窗外操场的两个篮球架,说:“来这快一周了,怎么没见过人打篮球。”
司谚指着对面一户碎裂的玻璃窗,一语不发。
“噢,”我心底可惜,“那只能打打羽毛球了,啧,没劲。”
他皱起眉头:“你专心些。”
“生气啦?要不咱比划比划?”我摆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欠揍样。
“你再开小差就罚……”我立马凑过去往他嘴角亲一下,他顿了一下才接上后半句:“……抄公式。”
他按住嘴角:“怎么突然就……”
我耸肩,无所谓道:“想亲就亲咯。”
司谚:“窗帘没拉。”
“艹,忘了。”幸好大中午的没人来操场。我放下窗帘,和他接了一个绵长的吻。
双方呼吸都有些喘,还没来及暗喜,就听他软绵绵地说:“别耍心眼,抄十遍。”
“……”
真是越来越难糊弄了。
近几日下起雨,只能闷在屋里,阴雨连绵不绝,床被也带着些许潮气。半夜气温降得厉害,整晚开着风扇的缘故,两人睡到一半就不自觉地冷着贴在一块,贴久了又嫌热,时常半夜热醒。又一次半夜醒来,我挪开身体,背贴墙,先前两人捂一块儿的热度很快降了下去,睡着的前一秒,脑袋还迷迷糊糊地想:如果到冬天,两人盖一个被窝,肉贴肉地睡,应该更舒服。
我们亲吻很克制,嘴唇慢慢斯磨,只需给彼此印下浅浅的一行标记,贴的时间久了,就会无师自通张开口,牙齿细细碾磨唇上的嫩肉。
相互蹭上彼此的口水,气息喷洒,狭小的房间内,心脏的狂欢无处遁徐。
梦中的司谚……偏偏被白雾遮挡,什么也看不清,将他顶得头撞到床头时,我醒了。
多少有些羞于启齿,我并不打算告诉他我做梦梦见他。
大早上在别人家洗内裤挺尴尬的,我只好进浴室冲澡的间隙把内裤洗了。
幸好次数不多。
话说司谚早上也冲过澡,那是几天前的事了,我曾随口问他咋大早上就洗澡。
他说天热出汗多。
现在想来,原因也差不离。
冲澡间隙我打好腹稿,等出去他要是问起来,也有个合理的说辞。
擦着头发走出洗澡间,他坐在饭桌前,从碗沿中抬起头,很快便低了下去,安静的喝着豆浆,什么也没问。
他一定知道。
离开的前一晚,雨停了,操场拉起一片幕布,是放露天电影的设备,具体放什么电影,还不知道。
放映机架在正中央,留一个人看守,怕跑来跑去的小孩撞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