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人……可我自己都不是，你跟着我又如何呢？”赵明薇苦笑，他看上去是真的很想当好人，他真是她见过的最奇怪的人了。

“周小姐，你是我见过最好的人。”燕向明眼中满是认真，语气中是十足的确定。

“……我作为医者，连救人都犹豫，我怕死，而且……我还想杀人。那个害了我爹娘，害了宰相府上下数百口的人，我一定要杀了他。即使是这样，你还认为我是个好人么？”

“谁说医者就一定要义无反顾去救人，你是人，又不是神。而且。周小姐，你根本不是因为怕死才不去救人，你是怕自己死了，宰相府的仇无人能报，所以才会犹豫。就是因为你太好了，所以才会纠结这些。”

燕向明的话将赵明薇平复了的心情搅成了一团乱麻，泪水再次盈睫，他为何总是能看破自己的心思。

“你要杀的那人，如果周小姐下不了手，便让我来，反正我的手早就脏过了。”

赵明薇愣愣地看向面容闪过一瞬杀气的燕向明。她的眼睫再也盛不住泪，晶莹的泪珠一滴一滴顺着她柔软的面颊滑落，被一双粗糙温暖的大手轻轻抹去。

“周小姐，我是燕向明，是你的护卫，我什么都会为你做。无论你要做什么，不论你认为自己是好是坏，我都会陪在你的身边。”

“嘎！啊！嘎嘎——。”

一只不知名的水鸟嘎嘎叫着从他们头顶划过，叫声中带着几分畅快。

一滩黑白相间的不明固液混合物突然落在燕向明高挺的鼻尖，他眨了眨眼。

燕向明茫然地用手背揩掉砸到鼻尖上的异物，触感是温热黏腻，嗅上去有些淡淡的鱼腥味。

赵明薇“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从怀中取出手帕递给燕向明，方才压抑的气氛因为那只只顾自己舒畅的水鸟流动起来。

“那就说好了，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许再偷偷跟着我。”

“嗯！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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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舱内，众人又聚到了一起，听到萧珩和赵明薇都决定留在中原治疗疫病，杨琼再次提出要回芜城。

“琼儿，你不要意气用事。”杨捷无力劝阻道。

“这怎么就是意气用事了？！二哥！爹、娘、祖母、姑姑他们都在危险当中，我们怎么能只想着自己逃跑？！”杨琼一脸不可理喻地看着杨捷，“二哥，你那些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么？！”

听到杨琼的一时气话，杨捷却没有生气，只是幽幽地叹了口气，“我们现在回去又能做些什么呢？若是在回去的路上染上了瘟疫，我们不仅帮不上忙，反而还会白白丧了命。二哥也不是要当逃兵，但我觉得我们应该想一个更为稳妥的计划。”

“我倒是有一个想法。”一直沉默的萧珩开口，众人目光都望向了他。“再有一日的路程我们便能到花城，这里较水城较远，瘟疫应该还未成规模，且当初花城官府对于疫病的反应和处理都极快，有些经验。我们可以先行在花城着手研究疫病，待有所成效再回芜城。”

萧珩说完，舱内陷入沉默，赵明薇思忖片刻，道，“我赞成三皇子的想法，仅凭我们几人，在芜城也无法解燃眉之急，若是因为沿途接触人群繁杂，真的染了病，更是得不偿失，不如先行在花城，减少感染风险。另外，尽快上岸也能为我们争取到收集药材的时间，之前的疫病后期便是遇到了药材短缺的问题，一直到三皇子带来了药材才解决。”

众人最终达成了共识，明日先行在花城靠岸。但此行凶多吉少，船上还有许多护卫、侍女、小厮，众人商议后觉得不能就这么让他们跟着冒险，于是便将这些人聚到一起，问过他们的意见。

阿蓉依旧是平淡的表情：“我早已无牵无挂，但听周小姐吩咐。”

长生看了阿蓉一眼，很是纠结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我也与阿蓉姐一道。”

小桂子则抹着泪，哭哭啼啼道：“三皇子，奴才这条命本就是您的，三皇子在哪儿奴才便去哪儿。”

于是他们几人决定跟着赵明薇一行在花城上岸，而其余人则会坐着船继续去往寻城，然后离开中原。

第二日，船靠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