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是汪莲的兄长,虽长相相似,看上去也是三十岁余,但是却极为威严,他长发如瀑,面如佛雕,不怒自威。若说汪莲是一尊被附了身的菩萨像,那么皇帝就好似那金刚一般,眼神锐利得可以杀死一个人。只不过皇帝的声音比寻常男子都要高了许多,听着竟像是少年的声音。
皇帝眯起眼睛端详法墨的脸,突然爆出一阵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竟是你啊……真是千算万算,算不到造化弄人……” 皇帝的话语意味深长,他盯着法墨,道:“你就是那唯一的女武考生吧?”
“朕早料今日必有刺客至,此人非同凡响,乃伏豹阁之精锐。然其踪迹至今难寻。朕的贴身侍卫,实不敌其锋芒。然彼屡次行刺,未尝得手。今日也是如此。”皇帝又望向窗边,开口道:“今晨星官奏报,言寅时朕将遭遇血光之灾,因而临时更改考试之策,以保我性命。命虽得保,然血光之灾,似仍难以避免矣。”皇帝的脖子上的血已经止住了,但是双袖还是沾染了不少血迹。
“民女仇氏,未能杀死逆贼。请皇上赐罪。”
“你是救朕性命之人,岂有赐罪之理。起来,起来。”
“民女若是男儿,必能粉碎那畜生的肋骨。让他当场毙命。”法墨恨得后槽牙都要咬碎了。其实能毫无声息地一击让顶级杀手重伤早已超越了庵砂部许多精锐,但她仍然因为无法亲手杀死他而懊悔万分。“只可惜是女儿身,即使能精准要害,也缺乏男儿力量一击毙命。”
皇帝听了这话脸色变了,他怒目圆睁,厉声反问道:“你为何妄自菲薄?有男儿力量又如何?庵砂部考生二百余人,皆为精心培养之佼佼者!唯你一人成功护驾。你的胆识与护主之心,岂是他人所能及?这些佼佼者与你相较,不过腿间多了一物而已!”
法墨惊异地瞪大双眼,刚刚那番话实在有些粗糙不羁,倒像娘娘庙里道士的言论,怎是从代表着至阳之气的天子的嘴里说出来的呢?但不得不承认这另类的言论也实实在在安慰到了法墨心坎里。
不管说的什么,谢恩就对了,法墨于是又俯身道:“民女叩谢皇上……”
这时十几名侍卫闯入皇宫。
“陛下!!!!!陛下怎么样了!”
侍卫们训练有素,但仍然能在整齐的队伍中从他们坚毅的脸上察觉到慌乱的神色。领头的侍卫看着地上牺牲的同僚,心情悲痛。仆人们也涌了进来。
“把这里清理一下吧。”皇帝的声音平淡得没有起伏,仿佛刚刚的行刺和对法墨的厉声责问都不存在。他用手制止了要上前团团围住他的侍卫,摇了摇头。“人已经逃走了。”
几名仆人看到皇帝脖子上的血迹,立刻手忙脚乱地上前擦拭上药,处理完毕后他们跪在一旁等待受罚。
侍卫们则在忙不迭地搬运着死去的侍卫和仆从。皇帝仿佛早就看惯了这样的光景,他坐在书案后,面如止水。接着,他喝了一口侍卫端上来的茶水,漫不经心问:“你叫什么名字?”
“民女仇法墨。”
“仇法墨护驾有功,特此封为四品锦衣卫镇抚使。”
法墨听了,伏着的身子就没起来过,喊道:“民女不敢接旨!民女受之有愧!!”
皇帝又喝了一口茶,甚至没往法墨这看,开口道:“你且起来吧。墨家第二十代长女墨临出自三朝文官墨家,为朝廷鞠躬尽瘁。受之无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