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江柏延茕茕孑立,低着头若有所思,但听闻秦舟的声音,便抬头向她温柔地笑。
江柏延脸上的惫态一扫而空,目光及她之处,皆是光芒万丈。
可是那不自觉溢出的铺天盖地的喜爱,及时被江柏延敛下,他并不想让他汹涌的情感惊扰了她。
“等了多久了?”秦舟问。
“才到不久。”确实才到不久,否则也不会看见……那个人。
方才那个人,正是昨晚电梯里的男人。
秦舟离电梯不远,那男人一下电梯,大有向秦舟家靠近的趋势。
若非江柏延及时赶到,他也不会只佯装借道在电梯垃圾桶旁扔个无关紧要的纸团。
待那人离开,江柏延才按下秦舟家的门铃。
“对了,你有没有晨跑的习惯?”秦舟一边换鞋一边询问。
“有的,早上二十分钟。”江柏延点头。
平时没什么逛街的时间,是吩咐助理采买的鞋和搭配的行头,今天搭配的这双鞋扣设计巧妙,而秦舟不怎么懂设计,弄了半天也没扣好。
让江柏延站在门外,多少有些不妥了。
“江柏延,你要不进来坐坐?”秦舟暗自想脱下这双倒霉鞋子,换一双无扣的。
江柏延只默默地单膝跪地。
温凉的触感轻轻掠过她的脚踝,裸露的皮肤经他触碰却微微发烫。
他是很认真地在扣,半点没有刻意暧昧而拖延缠绵的姿态,甚至是极为克制地减少触碰。
不过数十秒,江柏延已然扣好。
“走吧,秦舟,冒昧了。”江柏延缓缓站起身。
昨天也是这样。
秦舟突然好想发神经地问。
只为我吗?你单膝跪地,俯首的样子。
江柏延进退有度,温雅有礼。
他是这么好。秦舟一下子泄了气,有什么资格呢?她有什么资格去问他,这一切能不能够只属于她呢。
“怎么会,还要感谢你,帮我系好呢。”秦舟对他笑着,开玩笑道,“可不许说出去,堂堂秦舟,竟然连鞋扣也扣不好,真是丢人。”
“不会说出去。”江柏延认真看着她,“可我觉得这并不丢人,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擅长的事。”
听了江柏延的话,秦舟赶忙转移话题:“那你有什么不擅长的事?”
“目前……”江柏延若有所思,“大概是学会靠近别人吧。”
秦舟很明显地感觉到,内心有些许空落。
他分明那么擅长。分明是喜欢才会不擅长。
不应该这样,她想,关她什么事。
是不是太过自恋了。秦舟想,凭什么总觉得江柏延喜欢她。她清晰地告诉自己,江柏延是不可能会喜欢她这种人。
就像井水和河水。
就像桥和路。
“江柏延,你有喜欢的人?”秦舟笑意如常。
“是啊。”江柏延慢条斯理,目光却是直直落在秦舟身上。
秦舟却偏偏没有看到。
她从不明白什么是爱情。可她很清晰地明白别人的好感,也经常利用这种好感谋求利益。
可是,可是江柏延怎么可能?
长这么大,秦舟还没见过像江柏延这么完美的人。
表象上这么好的人。
秦舟见识过是何等的卑劣。
可是江柏延还是真诚得让人一眼洞穿。
所以江柏延,秦舟想都不敢想他会喜欢自己。
所以理所应当地,秦舟把自己排除在“他喜欢的人”之外,自然而然地忽视了他落在自己身上的炙热的眼光。
也许为了掩饰自己没来由和不恰当的失落,秦舟拿起手机,假装看了看时间,催促道:“走吧,时间来不及了。”
秦舟拿着公文包,火速转身准备关门。
江柏延一时避让不及,二人一下子尴尴尬尬地撞了个满怀。
秦舟不合时宜地觉得,江柏延身上淡淡的木香很好闻。却没注意到江柏延不自觉地推了推镜框,镜框下悄悄红了脸。
秦舟连忙抽身,努力抬起头,假装无事发生:“走吧江柏延。”
于是秦舟和江柏延沉默着并肩走向停车场。
路上,江柏延瞟到副驾的秦舟正在翻看资料,拿着笔在写东西。
“秦舟,这样对眼睛不好。”江柏延提醒道。
“这样开会好有个准备。”秦舟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工作狂性格,怎么会因为江柏延一句劝就打消,“快了快了。”
轻轻瞟了一眼,略显潦草却工整清晰,思路明了,很容易看出秦舟的逻辑。
江柏延三分无奈七分欣赏。
他喜欢她,也因为她拼命想做好一件事的样子,全情投入。
时光好像就拉回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