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像哄小孩子一样的,对一个已经经历不少风吹浪打的上位者,低沉又温柔地说:“好棒。”
秦舟一下子就红了眼眶。
她从小被抛弃,打记事起就是社会的险恶,被领养是为了钱,被送去上学是为了钱。
无论要她做什么,都是有目的的,都逃不过一个钱字。
她的经历让她无可救药地把人想得很坏很坏,多疑敏感,不相信任何人。因为没有人对她温柔过,世界也不曾。
即便是在很小很小的时候,也没有人认认真真观察到她做的成就,那样有耐心地对她温声说过一句:“好棒。”
更不会有人像江柏延一样在晚上特意给她做一碗热气腾腾的面。
她自小懂得察言观色,江柏延对她好,是很纯粹的,没有任何功利心和目的的。
秦舟看得出江柏延对自己不同,可对秦舟的好,从来不是为以占有她为目的。她开始觉得好奇怪。那么真挚,好像本不应该在她的世界出现。
可是她无法自拔地被光明吸引,好像忘记了自己是阴沟里的蛆虫,好像忘记了自己本不值得被爱。
她一直在退,本能却又一直贪婪地索取。
她不想再这样。
她想要名正言顺。
即便自己不好,可是她想要拥有他。
这种渴望的强烈,好像出自于本能的驱使。
“江柏延,和我在一起。”不是祈使句,所以并不强势;也不是疑问句,因为她笃定。
只要她想要的那一刻,他爱她的种种细节便纷至沓来。那些秦舟视若无睹的汹涌的爱意,其实她竟然毫不意外。
她刻意蒙蔽双眼,假装什么也看不见。
但是当她睁眼那一刻,她清晰地明白。
江柏延对她的偏爱,从来都是明目张胆,不加掩饰。
不是多浓烈的喜欢,只是江柏延从不曾对其他人有任何多余的过度强烈的感情。
所以不喜不悲,从容淡定,看起来与世无争。
秦舟一遍又一遍看向江柏延。
她恐惧爱情,可她不得不承认,她并不恐惧江柏延,甚至可以说,在江柏延身上,她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她想,她真是自私,只是因为想留住江柏延,想留住这种来之不易的安全感。
所以她说了,可她现在并不后悔。
江柏延的眼神晦暗不明。他只是很平淡,好像没有多激动。
江柏延看着她,郑重其事地说了一声,好。
但如果仔细看,江柏延深邃的眼眸里含着星点的碎芒。
那是他高兴到极致的目光,很亮。
可是他小时候就养成了越是开心越要克制的习惯,所以同他不熟的人很难看出。
秦舟观察了一会儿,笑了笑,故意说道:“咦,江柏延,你好像……没有多开心嘛,看来……”
“不,我很开心。”江柏延深深凝望着她,“自打我记事以来,我从没像今天这么高兴过。”
“我知道,”秦舟说,“江柏延,我知道。”于是秦舟上前一步,不重不轻地抱住江柏延的腰,很瘦但肌理分明,很有线条感。
江柏延也伸手搂住她的后背,一点一点收紧怀抱,低头,埋在秦舟肩窝,含含糊糊地说了句什么。
秦舟没听清。
“什么?能不能再说一遍,我没听清。”
江柏延抬起头,清浅的鼻息落在秦舟耳边,他的嗓音低沉悠远,“没有关系,我还有很多时间,说给你听。”
然后,江柏延直起身,后退几步。
“秦舟,我没谈过恋爱,有不足的地方,还请指正我。我也会定期复盘和演绎,以达到预期结果。”一本正经。这就是学术上的严谨造就科研人员谈个恋爱都这么严谨吗?
“哈哈哈,好的,江柏延。”秦舟简直觉得,江柏延真是典型的科学家式可爱又迷惑。
“等等,我不需要做吧?”秦舟突然意识到问题。
“为什么不?”江柏延有些疑惑。
秦舟哭笑不得。
“好吧,江柏延,谢谢指导。”
好麻烦,谈个恋爱都要写报告。
可是秦舟丝毫没有意识现在自己的心是那么充足和安心。
她只知道,她留住了自己毫无来由的的安全感。这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