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华在灶下听到动静,探头出来笑嘻嘻道:“哟,建华叔来了!”
“滚去!”建华只比年华大五岁,除了年后面三个小的,其他几个都和他差不到十岁,年国甚至还长他两岁,便不乐意那几个叫他叔。偏年华每次见了他就不怀好意地追着叫他“建华叔”,小时候还能仗着大几岁个子高揍他,现在嘛......
“囡囡去找她姊了,一下就来。”姑侄俩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忽听由远及近传来小孩哭声。
“哦吼,小祖宗来了。”年华从灶下出来,不多时,果见年年牵着哇啦哇啦大哭的闹闹从西边门进来,一张小脸不知是晒的还是哭的,涨红的。闹闹一见她大公公,抽抽搭搭地跟想她大公公说委屈,又见建华也在,哭得更可怜了。
闹闹八岁了,曾孙辈里唯一一个女孩儿,论宠爱,比起年年小时候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年年是老幺,连小哥年宾都大她四岁,唯一一个姐姐年萍更是长她十六岁,所以年年从小就想要个妹妹。闹闹出生的时候,她才九岁,哪里是姨甥,根本就是姐妹。除了爸妈,闹闹最先认的就是这个小姨,从两岁起就常说,让年年上学把她也带去,藏在课桌抽屉里,不是一点黏她小姨。后来年年上中学,虽然功课忙些不一定能时时见,那也是三不五日就能见着摸着的,如今年年要去帝都念大学,还一去就是小半年,那哪儿成,于是,哭了一路。
最后,建华的车里多了个眼泪花花的闹闹。
年年抱着闹闹亲了又亲,许了不知道多少个保证,一步三回头地进了安检。
帝都的高铁站,年年不算陌生。从小就是个胆大包天的性子,高中起就经常偷拿户口本去买火车票飞机票,自从满了16周岁可以领身份证后,更是关不住她了,又有年国几个里应外合,气得大爷爷几次差点动手收拾她。
一出站,就见范思齐正百无聊赖地搭着栏杆东张西望。原本比自己矮一寸的思齐,如今竟比她还要高出些。年年以为自己身量拔得够快了,没想到这小子居然比自己更快。年年停在三步外,上上下下打量这大半年没见的大侄子。男孩子抽条的年纪,身形看着单薄了些,万年不变的长寸头,白T恤,牛仔裤,板鞋,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一身。再凑近一瞧,黑了点,长开了的眉眼像极了嫂子,嘴唇边隐隐还有些青色——怎么就这么帅呢!哎呀,两家的基因真是不错!
思齐就站那儿任某位疑似失忆症患者看了个遍,然后道:“看完了?”
年年点点头,煞有介事地来了句:“吾家有儿初长成。”
“神经。”思齐翻了个白眼,拿过她的背包往前走。
“哎哎,出口在这儿。”年年叫他。
“他们在上面喝东西。”思齐头也不回往二楼方向去。
说好的来接呢!年年看着在玻璃护栏边正给老婆拍照的某人,让儿子下去等人,你俩在这儿玩儿情调,直接去约会得了,还来干嘛!怒!
“嗯哼——”喉咙里重重地哼了一声才让两人意识到姑侄俩的存在。
年国笑眯眯地说道:“哟,囡囡来了。”
年年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是哦,这不‘等’你来接嘛。”
年国干干地呵呵两声,笑道:“这会儿夜市最热闹的时候,我记得囡囡前几天还说馋卤煮了,走吧走吧,夜市可多好吃的了。”姚瑶笑道:“我知道有家重庆烤鱼味道特别好,辣的特别正宗。”
于是,年年看在那一大碗洒了大把香菜葱花的卤煮和红辣鲜香的烤鱼的面子上,大人不记小人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