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身量略矮的少女双眼泛着星光,尖细的下巴绷紧嘴角弯起,连自己脸颊还挂着水珠都没发现,这大抵是秦砚川认识她以来,第一次见她这么开心。
视线下移,瞥见小姑娘白皙的脚光溜溜地踩在地板上,他眉头拧起:“鞋都不穿?”
江岁心一慌:“我、我忘了。”
“你先下去,我换件衣服。”
她这才注意到,秦砚川应该是刚刚睡醒,头发有些凌乱,狭长的黑眸微眯,几分被吵醒的不耐烦,领口的扣子开了两颗露出大片胸口的皮肤。此时单手扶在门框上,神情慵懒。
她心脏怦怦直跳,一时间不知道该把眼睛放哪儿才好,红着脸胡乱答应了几声,光脚跑回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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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秦砚川换好衣服下楼,江岁已经收拾妥当待在了客厅。
只不过,她是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单人沙发上的,与另一旁热闹的气氛形成了极强的割裂感,仿佛被无形的铁链拴在阴暗角落,得不到半点阳光的照射。
几乎是一瞬间,他就明白了,他们不是来看江岁的,而是来看另一个女儿。
似乎是为了印证他的猜想,江父絮絮叨叨地提起让周嘉音改姓的事情。
“要我说,音音怎么也是我们江家的骨血,改姓是肯定要改的。”
“我不同意!”娄沛玲皱着眉头,表情明显冷硬了起来,“江岁不是随你们姓吗?音音从小在我和明德身边长大,我们不可能会让她改姓。”
“话不能这么说,我们家江岁人都已经过来了,你们想给她过户不是一句话的事情吗?但音音不一样,她从来也没去过我们家,总不可能两个女儿你们全都要吧?”
娄沛玲冷笑一声,拉着周嘉音的手:“你们算盘也打得太响了,音音从小接受的是精英教育,将来前途不可限量,你们可到好,什么也不用付出白得一个这么优秀的女儿,下半辈子不用愁了?”
“还说你们是艺术世家?瞧瞧这话有多难听!”江父实在是忍不住铁青着脸开了口,“今天我的话就放在这儿了,嘉音必须改姓江!”
“好哇,非要这么说的话,江岁你们领回去吧,反正音音我是不会让给你们的。”
“你——!”
“好了好了,都少说两句。”江母笑眯眯地当和事佬,“音音改不改姓不都是咱们的女儿嘛,身体里留着我们江家的血,这是不可能改变的。”
娄沛玲无意跟他们闹翻,只冷哼了一声。
两家人也不是一次见面了,但从来没有这么浓的火药味,几乎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
江岁孤零零地坐在一旁,双目盯着喋喋不休的电视屏幕,似乎在认真看着节目,可荧幕里令人发笑的桥段却激起不了她半点笑意。
宛若一尊孤独又脆弱的雕塑。
秦砚川讨厌这些家长里短,没有和他们打招呼,径直去了客厅的大阳台,靠在大理石围栏上点燃一支烟深吸一口。
青色的烟雾升腾起,他远远瞧见小姑娘绷着唇角坐在人群之外,薄薄的衣裙角被攥在手里揉得皱巴巴的。
委屈、局促、难过。
还不够他巴掌大的小脸白森森,半点血色都没有。
压抑好半晌,他到底是没有忍住开了口:“江岁,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