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砚川收到信息的时候正在开会。

放在深红色实木桌上的手机倏然屏幕亮了几下，他微冷的眉眼轻抬，看清楚发信息的人是谁后，不动声色的把注意力转回到会议上。

只是发信息的那人好像没什么耐心，见他不回复，噼里啪啦地连发好几条信息，一时屏幕闪烁震动的频率多到离谱。

正在讲述PPT的下属不自觉地停了下来，众人齐刷刷地回头，察觉到他冷若冰霜的眼神，又各自惊慌失措的扭开视线。

他一贯不会在工作时间回复私人信息和电话，可这会儿引起的动静太大，再不处理这会议感觉都无法往下进行。

“继续。”他朝前方抬了抬下颌，拿起疯狂震动的手机划开了屏幕。

映入他眼帘的是一张照片。

熙熙攘攘的人群里，那道纤细的身影太过于好认了，只一眼他就知道那是江岁。

只是照片里江岁身旁的少年和她距离极近，从照片的角度来看，少年几乎是整个上半身都贴在她背后，亲密的像坠入爱河的小情侣。

再往下是梁君彦发来的几条信息：【小侄女这么快就变心了？】

【我看她那小男朋友挺好的，又高又帅，不错。】

【让你装，这会儿人被撬走了吧，活该啊你！】

【诶，你说这算不算早恋啊？】

【让你装，这会儿被别人撬走了。】

【……】

秦砚川面不改色一字一句地看完，只是紧抿着的唇角让会议室的气温又骤降了几度。

他单手支在额头上，阻挡了大部分好奇探究的目光，另一只修长有力的手在屏幕上轻点了几下，给梁君彦回了信息。

【在哪？】

那边的人大抵是一直在等着看他的反应，回复的很快。

【我在市中心陪老婆买东西啊怎么了？晚上要找我借酒浇愁了？】

秦砚川没搭理他的调侃，回道：【没问你。】

足足隔了两三分钟，梁君彦才反应过来，他问的到底是谁。

【……你不是吧，还想去棒打小鸳鸯，不让人家小姑娘正常交朋友啊，再说了不是你先拒绝人家的吗？】

看着这一连串刺眼的词，他眉头拧得更紧：【别废话，地址给我。】

梁君彦暗骂几声，还是把奶茶店的地址给他发了过去，见那头没了半点消息，忍不住又多嘴了几句：【你可别太凶了，小姑娘得哄着来知道不？】

懒得解释，秦砚川甩过去四个字：【我比你懂。】

【……】

-

会议结束后也临近了下班时间。

虽然拿到了地址，秦砚川可想了很久还是放弃了去找她的想法，他不想让自己表现得控制欲太强，也忍着一直没有联系江岁。

直到公司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望着办公室落地窗外逐渐暗下去的天色，秦砚川拨通了她的电话。

接通的瞬间，手机那头传来嘈杂的噪音。

“喂，小叔？”

“在家吗？”他音色压低了些，“晚上一起吃饭。”

江岁的声音听起来活力满满，大抵是真的很开心，说话间都还带着笑意：“我不在家，今晚有事呢，明天吧好不好？”

“嗯。”他故作泰然的答应，背地里却暗自蹙起眉头。

没有发现他的不对劲，江岁欢欢喜喜放下手机，还未来得及挂断，他就能听到手机另一头音乐和欢笑声。

秦砚川抿唇看着重新熄灭的手机屏幕，这通电话的时长连二十秒都不到，她没有像以往一样想尽办法拉长和自己通话的时间。

半晌过去，周围似乎还残留着刚才她小声说‘拜拜’时的嗓音。

他忽然自嘲地低笑几声，觉得自己有些莫名其妙。

就因为这点小事生闷气也太可笑了，十八九岁的小姑娘，和同龄人在一起玩得很开心难道有什么不对吗？他们有共同的话题、兴趣可以聊，有什么可生气的。

想虽是这么想的，但他脸色半点也没有缓和的迹象，握着手机的手指也逐渐收拢。

不知过了多久，落地窗外的天早就黑透了，整层楼已经熄了灯，办公室里昏暗一片，只剩手机荧幕阴冷的光线映在他脸上。

那张轮廓分明的脸这会儿更是多了几分生人勿近的凉意。

梁君彦刚推开门，看见的就是这一幕，顿时被吓得够呛，连抚胸口：“扮阎王呢，灯也不开。”

秦砚川眼皮子都没掀一下，淡淡道：“你来干嘛？”

见他面色不虞见到自己半点好脸也不给，梁君彦反而笑了：“带你去借酒浇愁，别废话了，赶紧收拾收拾下班了。”

“不去。”他冷冷地收起手机，这会儿心情正差根本不想搭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