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7点多了,吃点东西吧。”
雨夕站在恩诚身后,温言出声。
恩诚头也未转,只是一直在画板上画着。
“先吃点吧,我有事要同你说。”
雨夕见他无意吃饭,再次开声诱惑道。
恩诚听到雨夕有事要与他说,这才停下笔来。
他将手上的调色盘放到一边,随后启动轮椅滑到小餐桌上,一边拿起调羹一边催促雨夕。
“说吧。”
雨夕没急着回话,只是把那小盅上的盖子拿开。
“只是知会你一声而已,你先吃完再知道也是一样的。”
恩诚没和她多纠缠,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便低头继续喝起粥来,最后还象征性地喝了点鸡汤,然后便起身擦嘴了。
“不多吃点?”
恩诚摇摇头:“我这一整日都在房里,也没做什么,本来也不饿的,这些已经够了。”
雨夕知道自己劝不了他,因此也没坚持,只是微微低着头。
“什么事呢?”
“嗯?”
“你说有事要告诉我,什么事呢?”
“哦。”雨夕这才回过意来:“也没什么。袜子被辛南接走了。”
恩诚瞳孔一缩,脸上泛起了惊讶也带了点愠气。
“袜子也很乐意和他过去。”察觉到恩诚的变化,雨夕忙道:“辛南说得也没错,袜子呆在这里无益,不如让他带去,何况袜子自己也乐意。”
恩诚的脸色这才缓和下来,但却变得落寞无比。
“袜子,真的乐意过去吗?”
他求证地问了一句。
“嗯。”雨夕微微点头:“以袜子的性格,若不是它自己愿意,谁又能强行将它带走呢?”
恩诚双目无神地看着地面,不知在想些什么。
“恩诚……”
“你先去休息吧。”
“恩诚……”雨夕站起身来,似乎还要做什么,却被恩诚截住。
“你先去休息吧!”
雨夕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见恩诚情绪不佳,便低声应道:“好吧,你也早点休息。”
雨夕将托盘端起,慢慢走出门去。
已经和辛南走了吗?
虽说袜子跟着辛南更有利于它的康复,但恩诚的心还是十分难受。
他的双手慢慢地渗出了冷汗,怎么止都止不住,心里慌乱如麻,呼吸怎么都平稳不下来,他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泪水却在眼眶里滑落下来。
以往无论如何,袜子都不会离开他的。现在呢?
它已经会很乐意地和别人一起走了吗?
恩诚慢慢地弓起身子,无声地在一堆紫色画里面暗自抽泣着。仿佛天地万物都已经将他遗弃。
细细想来,他这一生最后所得的竟都无关欢喜。
虽为盛威亚首贵之子,但童年却极尽悲苦,母亲不仅喜欢他,还视他为仇人;邱景临也几乎不管他。
少年时期好不容易遇上一个知心的人,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要和一个女孩儿相守一生,可却几乎遭到了全世界的反对。
而后好不容易决定放下,然后花光了所有的运气遇到平暗蝶,可是暗蝶又不见了,鞋子也不知所踪。
现在就连袜子,就连袜子也能很乐意地和别人一起走。
他这一生,竭尽全力想要守护的,最后都离他而去。
这个世界,他来了一趟,为了盛威亚、为了天影、为了暗蝶、为了很多与他相关的、有关的或者无关的人做了很多事,可最后得到的,只有遍体的鳞伤,从□□乃至灵魂,无一处无损,无一处无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