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登静默了,他把鼻子凑近了,使劲嗅了嗅。
“你身上有股不该有的味道。”他下了判决。
苍白的大茧的主人似乎有了着落,戈登露出一个嗜血的笑,森森白牙如刀,“我要把你带回去,让他们把你一块肉一块肉地剖开,你这叛徒!”
卡尔挣扎起来,但脖颈间的大手越收越紧,让人不由得怀疑是否要把他掐死。
“还有,既然你和那怪物不清不楚,那么这债也有你的一份。”
于是粗硬结实的手指如蛇一般嘶嘶地威胁地朝着卡尔的右眼探去,徐缓而不容抗拒的力施加在上面了,柔软的球体不堪重负地破裂了,糜烂的腥味提醒施暴者残忍的行为,这样的行为发生在被孩童揉烂的花,被扼断脖子的鸟,被踩碎的镜子上,显示出一种残忍的美感。
戈登正在思考要把卡尔的尸体如何处理,他要他活着受罪,但并不准备让他活着离开古堡。这只灰色的小老鼠太碍眼了,他本该死在五年前的那次行动中,同佐罗、莱安和玛丽亚一样成为一缕幽魂,成为他罪证下的沉默的一抔土,然而他活着,他仍活着。
这无疑是对戈登的挑衅,凭什么比他弱小的多的卡尔如此轻松地活了下来,而他则要狼狈地东奔西走,成了教派的一条狗,才换来一雪前耻的机会!
于是他要借助摧毁他来证明自己的强大。
卡尔的呼吸渐渐微弱,但他并不呻吟,而是用全部的身体忍受着苦痛,像一个倔强坚韧的殉道者,浑身紧绷成一把蓄势待发的弓,他的目光穿透戈登狰狞的面孔,穿透死气沉沉的古堡,到达未知的彼岸。
苍白的嘴唇,像两片寒风中的叶,瑟缩了几下。
倘若你从天上往下看,你将看到,死尸堆满了古堡,黑色的产物在缓慢蠕动着恢复,空气颤动,远方传来未知的呓语。
再仔细听,乐声不是来自远方,而是,你自身。
骨头在抖动,血液在流淌,细胞在呼吸,你的每一次眨眼,每一秒生命的存在,都在应和这种旋律,脆弱的人体,就在玄妙的吟唱中,崩塌了。
“呕......”
失去禁锢的卡尔摔在地上,他脱力地散开四肢,胸膛剧烈地起伏,他僵直在原地,像是有无形的力量把他扯紧了。
咳咳咳咳!卡尔疯狂地咳嗽,随着他的咳嗽,一些黑色的东西从嘴里掉落下来。
“这是什么东西?”卡尔震惊地喃喃自语,一边扣着自己的嗓子眼,看看还有没有吐干净。
“嘶。”他又叫一声,手指沿着右眼眶摸了一圈,才敢伸到眼眶上。
咦,卡尔困惑地摸了摸,一只眼睛好端端地待在眼眶里,再眨了眨,闭左眼,闭右眼,真是奇怪,方才被戈登抠烂的眼珠子现在完完整整地出现在眼眶里了。
对了,戈登呢?
他跪在地上,两只手胡乱地摸索,忽然触到地板上湿漉漉的一滩水,卡尔有些不好的预感。
他缩回手,捻了捻指尖,冰冷粘腻的触感让他有不好的猜想。
是谁杀了戈登?
卡尔灰玻璃样的眼睛缓慢地眨了眨,悄悄地把手指上沾到的液体在地板上蹭干净,然后慢慢向后退。
退着退着,他的脚尖抵住了墙壁,并且陷了进去。
卡尔试图往前离开墙壁。
脚陷的更深了,似乎还有一股吸力传来。
卡尔惊恐地用手扒拉着地板往前爬。
墙壁好像吸果冻一样,拖着他的一条腿往里拉。
“不!不!”卡尔双目含泪,哇哇直叫,一下子被墙壁整个吞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