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蝉拉住他的手:“我提前用过解药,这会儿药效还没发挥。”
因为手掌大小差异,她只能握住他的无名指和小指,凹凸不平的触感回馈到大脑神经,明蝉发觉谢白榆的小指上有一道烫伤留下的疤。
“而且,咱们走不了。”她说。
没有彻底搅乱沈家阴谋前,沈家不会放人离开。
沈贵妃叫走沈廷玉,无非是商量着换个新手段使在谢白榆身上。
明蝉的指尖一年四季都是冷的,谢白榆这次并未立刻抽开自己的手,反而回握住她的,试图将自身的温度传递给她。
“可我不想再看见你为我冒险。”
“他们若还有什么招数尽管使出来,只要你没事。”
他在明蝉面前蹲下.身:“我命硬,你不必以身犯险。”
明蝉扯扯唇角,抽出被他暖热的手,指关节砸在他脑门,玩笑道:“要是她们想拆散你和你的心上人呢?被迫娶一位不喜欢的姑娘过一生,你愿意吗?”
谢白榆:“我不娶妻。”
“知道,知道。”明蝉闭了闭眼睛说,“我这次帮你一个大忙,力挽狂澜,拯救你和你的心上人于水火之间……”
谢白榆:“好、好、说、话。”
明蝉:“所以,她是什么样的女孩子?透露点信息?说不定…我认识她。”
谢白榆:“跟你一样话多,聒噪烦人,喜欢打破砂锅问到底。”
“哦,跟我一样,善解人意,治愈人心,追求真理,她性格蛮好的嘛。”
谢白榆捏捏眉心:“你少夹带私货。”
“嘿嘿。”明蝉乐在其中。
“少将军,少将军——”
沈家主满头大汗,一路跑来帽子偏了都不知道,他粗粗喘了几口气,道:“府中有一匹马突然得了疯病,冲进人群伤了好几个人,我手下那群武夫只会些花拳绣腿的功夫根本控制不住它!”
“少将军声名显赫,英武不凡,十二岁就能挽大弓降烈马,我这,想请你过去救救急!”
沈家主在朝中风光无限,头一次在小辈面前点头哈腰:“事后,我保证沈府必有重谢!”
“保护大周子民是武将的职责,您折煞晚辈了。”谢白榆道。
“霜珠,保护好太子妃。”
“是,少将军。”霜珠领命。
明蝉提醒道:“马儿凶残,兄长凡事小心些。”
“你安心待在这里。”
“等处理完它,我立即回来。”他站起身,深深看她最后一眼。
“少将军。”沈家主一边擦拭额头汗珠,一边指路:“走这边,这边。”
*
沈思燕取下沈贵妃送的金簪。
她自己心里想的清楚,此物贵重,她一文臣家的女儿怎好跟皇后用一样的物品,虽说是赢来的东西,但戴在自己头上难免受人指摘,影响家族声望。
还是尽快放回屋里,忘记它,最好永远不再拿出来。
“好她个谢明婵!竟敢坏我沈家大计!”
“姑母,事情已经发生了,您先喝口茶,消消气。”
沈思燕脚步一顿,四下看看,迅速躲在附近的假山后头。
听声音,好像是她长兄和姑母?
沈思燕稍稍侧身,撇头,窥见两个人的身影,一个头戴凤钗,一个白衣纤尘。
真的是她们!
“你父亲那边怎样?将谢白榆支开了吗?”
沈廷玉道:“一切顺利。”
沈贵妃冷声道:“哼,这次咱们双管齐下,确保万无一失。”
沈廷玉听不大明白:“姑母的意思是?”
“毁不了谢白榆,那便毁了谢明婵。”
“姑母万万不可!谢明婵可是太子妃啊!她若出什么意外,太子,谢家,乃至当今圣上都要追根到底的!”
“我又不是要杀她。”沈贵妃道,“我要让她声明败坏,无颜苟活于世。”
“事成以后,陛下为了皇家颜面必然会让裴云朝废了她的太子妃之位,如此,谢家和太子之间的联系就彻底断了。”
沈廷玉仍觉得不太妥当:“姑母,您说的有道理,但会不会多此一举?父亲那边万一成了,咱们又得多费心处理……”
“玉儿。”沈贵妃冷笑道,“宁可错杀一千也不能放过一个,你应该懂得。”
“剩下的那杯醉仙酿,由你亲自看着燕儿喝下去。”
少将军,太子妃,醉仙酿。
沈思燕捂住自己的脑袋,冰冷彻骨的寒意从脚底蔓延过全身。
她以为的姑母,温柔尊贵。
她以为的父亲和长兄,为国为民,光风霁月。
原来他们所谋之事,无非是最卑劣,最低级的污人名节,残害至亲。
真是可笑,可笑至极!
沈思燕攥紧手中金簪。
坐以待毙,当任人摆布的提线木偶?
他们凭什么以为自己能成为一把好用的刀呢?
凡事不能看表面,有些东西看着柔弱无害,实则美丽又危险。
这样浅显的道理,她该给他们讲一讲。
讲一讲什么叫身有反骨,“胳膊肘向外拐”以及更为可恨的拿刀捅自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