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江白最近在和什么人打交道?”孟昭佗雅坐下来就问,甚至顾不得先接过茶碗,“昨天的提醒太吓人了,鸿的东西一直在老师那里,怎么会被教里的长老拿去研究?”
塞冯莫洛察万若有所思的解着腰带,“恐怕还是想长生的那几个。”脱了外袍坐下,“老师怎么做的?”
孟昭佗雅摇头,“老师说不能直接查问,怕连累江白,只能慢慢找出奸细。”又对某个方向轻啐一声,“人一怕死,什么下流的事都肯做了!亏他们还是侍奉过神灵的人!”
师兄弟二人轻声谈了一阵子,孟昭这才意识到没看见鸿,“鸿呢?”
提起鸿就忍不住嘴角上翘,塞冯莫洛察万端起茶碗:“出去了,她有自己的事要做。”
“她还是那样当商人?”孟昭稀奇的问了一句,倒是很欣赏似的,“这种女人也难得。”
二人匆匆吃了饭就站起来擦手。
孟昭佗雅边走边说,“老师那边我最近多跑几趟,不是大事,你稳着别叫人看出来。”又嘲笑他,“告诉你家那只仙鹤,飞进飞出都仔细些,拿着弓箭的猎人可不会站在灯光下。”
自从前些天为了把小益西从拉磨的牛蹄前抱开,公孙在众人惊呼中飞身掠出,如惊鸿掠水似的抱回已经爬到石磨前的孩子还给卓嘎,她就多了个【塞冯家那只仙鹤】的外号。
看见的仆人也不少,但达如能镇得住。
私底下,塞冯莫洛察万也并不怕这一点叫教中人知道,鸿在十多年前就已经不小心暴露了这个本事,如今再暴露一次也不过印证她果真是非常吉祥的雪山女神这个说法。
身份已经足够尊贵的二人在角堡前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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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深觉近日平静祥和极了。
塞冯一反往日的易怒和不信任,整个人春风化雨似的温润起来,对她说话时温情得连仆人都不敢抬头,罗马那边的信虽迟着些日子,却表示一切都寻常不过,罗马皇帝正在奋笔疾书,间或与教廷争执,君士坦丁堡皇帝甚至无聊到去了剧院,面无表情地看了两出新排的喜戏,那些老牌家族为了组建海军的差事打成一窝狗头,阿玛宗战士们三三两两的在城里游荡,大说大笑,喝酒打架,决斗、受伤,不断刷新着君士坦丁堡对【女性】的认知。
这样平静得就像雪山上的云团的日子不过短短几天,已经悠悠晃晃的让她疑惑,不知那些头疼的事是奔波在路上正渐渐往这高原汇聚而来,还是一时间当真四下清泰?
马房的头领恭恭敬敬给她送了水,又叫来两个正在这边采买牲口的头目和她相见,他们不怎么识字,仅凭脑子和口述,就将前面半年的账目给报得清清楚楚,分毫不差。
有一个还献上了一匹好马,说是近年遇见最好的一匹。
这岁月静好得有点措手不及了,公孙回到简妮的帐篷时还有点缓不过来。
好在她很快看见古丽正在和侄女说话。
那女孩已经彻底摒弃他们教义规定的传统着装规范,穿着鲜丽华贵,在这还没化雪的高原仍然像波斯宫廷美人一样露出一点胸脯,在皮毛的衬托下分外洁白,而古丽视而不见。
蛀虫正在古丽的照顾下繁衍生息,而古丽带着那些蛀虫管理着她的财富。
微微摇头,公孙坐下来,丽丽转着眼睛看她,然后扑上来利落的收拾了桌子上的杂物,替她铺开精美的唐纸和毛笔,公孙对黑黑的小姑娘笑了笑,开始写信。
没什么意外的,在最关键的几封信写完时古丽才满面笑容的走进来询问有什么要做的。
公孙示意丽丽拿漆油封了信筒,“没什么,今天你住营地还是山上?”她铺开新纸,“前两天说送给达如家的东西,送过去了吗?”
“我去问问。”古丽离开了帐篷。
公孙注视着笔尖,出神了一小会儿。
回头看见丽丽小心的将漆油滴在信筒上,瞪大的眼睛显得比平时更大了两倍,很有几分好笑。
“丽丽,”公孙落笔,这几封信她几乎不用考虑如何措辞,“在这里玩得开心吗?”
“这里太冷了,没有嫩叶和浆果。”丽丽脱口而出,小心的将信筒放在桌角等着上面的漆油凝固,“但是以前没见过雪,雪也很好,爸爸和我堆了一头大象。”
“哦,回头我也堆个犀牛试试。”公孙抬头,“应该问问那些工匠有没有把能种菜的房子建出来。”
不到天黑,赶着把前几天交待的东西送给达如的人就带着达如的回礼回来了。
公孙只带着白衣服的仆人拿着那些礼物回了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