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正式收割,温宋文罗府上起了风波。
在四月的集市上,强巴土司的幼子看见了跟着达如卓嘎去逛集市的文罗大法师的爱女,认为她的脸庞像草原上摇晃的鲜花一样红艳而纯洁,从此念念不忘,缠着强巴土司为他娶回这朵大巫师家的鲜花。
强巴土司知道温宋文罗一派近年的行事,目前看来显然温宋文罗师徒一派在逐步获得胜利。
但出于谨慎的考量,强巴土司在这些激进派彻底获得胜利前,并不愿意被他们当成参与者被拉进教派内斗的局面里。
然而在强巴土司去田里观察那些新庄稼是如何收割时,他也看见了跟随父亲和师兄们在地头巡视的达瓦次仁,为她那双笑起来如同点染着草尖露珠的细长美目和花瓣般的嘴唇倾倒。
这次他二话不说就派人将聘礼送上门来。
巧的是孟昭佗雅事先与老师商量的也是那一天将礼物送来。
一早就在门口翘首以盼的仆人们看见送礼的队伍出现时急忙迎接出门,满面笑容的接下了礼物,管家还要留他们用饭。
送礼的人见他们早有准备也没有问是什么人送的礼,立即心知不妙,放下礼物飞快的转身溜走了。
管家觉得不对劲,问了其他仆人,发现没有人认识这些送礼物的人,顿时就吓了一跳。
要知道孟昭佗雅是从小在文罗府上长大的,他的仆人在接不到主人时,会直接到文罗府上询问,孟昭佗雅一年到头的衣服有一半都是文罗府的女仆在缝制、打理,这样亲近的走动着,今日送礼物怎么会一个认识的都不派来呢?
管家出了一身冷汗,立即入门禀报。
温宋文罗察看那些礼物,发现并不是孟昭佗雅和他商量好的东西,大惊失色,亲自上马去追送礼物的人,却在街上惊了马,摔得晕了过去,被仆人背回来。
达瓦次仁小姐在匆匆赶回家来的姐姐的怀抱里哭得肝肠寸断,气都要喘不上来了。
早早嫁到强巴土司侄子家的梅朵小姐本想按照风俗安慰这个小妹,却自己也悲从中来,苍白了脸默默流泪。
即使夫家富有,女人的日子也不好过。
她默默忍耐了这么些年,不知道哪里才是个头,现在又眼看着妹妹也要落入那些畜牲的手里。
可是她毫无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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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下男人们正在争吵。
“连土司家的聘礼都收了,怎么推辞?眼看着庄稼也要成熟了,到时收割又要打起来。”沙罗不耐烦的说,“师兄,孟昭佗雅也比不上土司的独生子,把礼物退还他就行了,小师妹还是要嫁给贵族家里才能享福。”
温宋文罗差点气晕过去,指着沙罗半天才喊了一声:“混蛋!”
“我怎么就混蛋了?!”沙罗脾气也上来了,“师兄,你瞧瞧你这日子过得,一个德高望重的大巫师,仆人连院子都扫不干净!吃个肉还要算计着日子!达瓦妹妹嫁到土司家好歹不用自己动手做针线了!”
那父子俩的家,是自己掌上明珠能嫁的么?!
温宋文罗气得说不出话,老泪纵横。
孟昭佗雅喘着气起身,毫不犹豫对沙罗挥了拳头。
达如找了塞冯回来商议。
塞冯莫洛察万不知为什么状态很不好,样子非常疲惫的坐着轿子来了,下轿时还要两个仆人搀扶着。
孟昭佗雅有些担心的看着他,“你这是怎么回事?”
他忍着心里的焦灼细细分辨着,终于看到某种迹象,恍然大悟:“塞冯!你怎么敢打禁咒的主意?!”
旁边骑马护送的达如没好气的补充了一句:“他还擅自改动了禁术的施法!”
孟昭佗雅倒吸一口冷气,“塞冯!”
“我活下来了。”塞冯莫洛察万简短的回答,扶在次仁的肩膀上往前走,“师兄,我听说老师气晕了?”
“是在街上摔下了马,晕过去了,现在已经醒了,不算大伤。”此时孟昭佗雅心如油煎,仍然接手扶了塞冯,“你太大胆了,禁咒从来不是吉利的法术,何况你还胆敢改动它!你已经是大祭司了,那就等老师骂你吧!”
塞冯莫洛察万没说话,尽量让自己走得更稳当。
巫师们涌进房子里。
“我不同意达瓦嫁去强巴府。”塞冯莫洛察万听完就说话了,“就算他们正经来商谈婚事也不行。”
达瓦感激的看着五师哥,眼里浸满泪水。
沙罗肿着颧骨看他:“那有办法将礼物还回去吗?那些蠢仆人当着满街人的面笑着接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