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这场比试称得上公平。
无论如何努力,常年背诵咒语修习施法的巫师们远没有那些贵族家豢养的杂艺奴仆那样灵巧敏捷。
赛马输了。
看着又一个巫师跌落在地,沙罗狠狠将酒壶砸在地上,甩头就走出了人群。
银酒壶发出一声闷响,在地上咕碌碌的打着转。
当宣布达瓦还是归强巴土司所有时,几乎所有人都在看着司祭大人的脸色。
塞冯莫洛察万如平常一样坐在王身侧,丝毫不露声色。
强巴土司哈哈大笑,让自己的仆从们下场载歌载舞,那些仆人表演了非常出色的骑战舞,引得围观的人们欢呼阵阵。
巫师们尽力维持着体面,仍有人满脸通红,泪花闪闪。
沙罗暴躁的甩了那人一耳光,“哭什么?是你被拖进土司府了?滚一边去!”
场面安静了一下,随着沙罗坐下,人们开始交头接耳。
歌舞仍在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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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冯莫洛察万还是迟了好几天才等到前些天就该回家的人。
在深夜隐约听到仆从们说话的声音,开门迎接的动静惊醒了他。
楼梯发出轻微的声音,有人随着光亮走了上来。
塞冯莫洛察万笑了起来,起身穿衣,“你回来了!”
“你醒了?”公孙也笑起来,示意他不必下来,“抱歉,本来不想惊醒你。”
“你说十多天就回来的。”塞冯看着仆人替她脱了外衣,里面是沙金色短袍和靴子,一看就是直接回来的,“我一天一天数着日子呢。”
“抱歉,那边的事情有点脱不开身,就迟了几日,”公孙答着,“劳你久侯。”
她确实脱不开身。
以弗所虽然不再如从前那样受重视,可是盘根错节的姓氏们却盯得非常紧,如果不是她察觉皇帝的打算就提前就派了人手过去和商路上的人接洽,将暗中清查的事情安排得还算得力,就凭她这个外来新贵的身份,什么有价值的数据也拿不到。
洗了手在榻边坐下,借着光瞧了他一眼,公孙笑着拉了他的手,“你这样子,发生什么事了?”
塞冯莫洛察万摇头,“并没有别的事。”
“那就还是达瓦的事。”公孙想着,“或者我悄悄带她离开这里,过几年再回来?”
将前几天输给强巴土司的事大概讲了,塞冯莫洛察万只道:“如今王也知道达瓦的事了。”
公孙想了想,“你们这护身法师又不能留给继任的新王,王这样对你是什么意图,你可知道?”
塞冯莫洛察万摇头,倒回床枕间,一声不响的看着房顶。
“别灰心丧气了。”公孙拍拍他,“我听着达瓦尚且没有放弃挣扎,你们怎么就灰起心来?”
想想强巴土司在庆典上当众说起达瓦才怀孕就掉了胎,【将她打了一顿关在马棚里】的话,温宋文罗气得差点晕倒,师母哭得肝肠寸断,师叔师兄们无声的沉默,塞冯莫洛察万仍是心如刀割,只轻声道:“鸿,下次你回来,不要直接进来。”
公孙一顿,看了他一眼,笑道:“人手够吗?”
塞冯莫洛察万不作声的侧过身搂着她。
将一个玻璃圆牌在他眼前晃了晃,公孙笑道:“这个本打算过些时候再给你的,如今你既有事要做,就提前给你吧。”
塞冯莫洛察万拿那圆牌在眼前看。
牌子只有野鸭蛋那么大,扁扁的,里面嵌了面小旗帜,蓝底银星,还有一柄长长的武器,绣得很漂亮,围绕着一条小小的银色丝线的飞龙,外观像个小小盾牌似的,拴着条金链子。
“这是你的旗子。”塞冯莫洛察万记得很清楚,她有些东西上就有这个花纹,常常往来雪域的几支最好的商队偶尔也带有这个旗帜,“这是什么?”
“它是,”想着这边该怎么说,“通行证。”公孙揉揉他的黑发,“拿着它去找有这个图案的地方,就有人帮你做事,各色的钱、东西,可以从天亮跑到日头向西的马匹,护送你去最近的港口,安排你登船,然后我就会知道你在哪里。但是不会有人帮你起兵,不会有人提供武器。”
公孙含笑,“他们只是商人。”
塞冯莫洛察万想了想,将那牌子放在一边,“如果不顺利,可能我就直接不见了。老师他们也一样,不会逃的。”黑眼睛看着她,“到时你不准去找那个骗子!”
公孙惊笑,“你是说卡扎尔?她又怎么骗到你了?”
将她的手放在自己脸上,细细嗅着她肌理间的清香,塞冯莫洛察万只道:“反正我死了你不准去找她。”
“你若是死了,谁还听你的?”公孙只笑,捏了他鼻子让他不能呼吸,“何况卡扎尔也是个生意人,若她来找我呢?”
塞冯莫洛察万睁开眼看她一眼,生气的拍掉她的手,随后坐起身,看了那只玻璃盾牌一眼,一时憋屈。
公孙失笑,推他躺回去掩好被子,笑道:“慢慢想,快睡吧。”